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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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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一咋呼,这屋子内外伺候丫头婆子呼啦一下子全都涌了进来,围床榻边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说话。

    “呀,张天师真是通神,这刚娶进来他批算出来八字媳妇儿,我们姑娘就醒过来了。”

    “谁说不是,看来不多久姑娘病就会好了。这位媳妇儿真是姑娘贵人啊。”

    “唉,这下可好了,姑娘醒了,夫人也不会心情不好成天板着脸,害得我们提心吊胆了。”

    坐床榻边原本被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到慕汐颜,此刻听这屋里丫头一通话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身后那个说话人竟然是自己要嫁“夫君”,而且她此时竟然醒过来了,莫名汐颜心咚咚乱跳起来。不知为何,虽然身后说话人是女子,还是让她有些羞涩,她也想回头去看看那个人,但自己头上顶着喜帕,乱动一下也是失礼。

    不过很便有一个丫头声音身旁响起,汐颜记得这个声音,就是刚才进宅子后,那自己左手边搀扶着自己和自己说话叫彩墨丫头。

    “你们这些人可是忘了夫人吩咐话,这会儿涌进喜房中来,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各自该做什么可是都忘了?还不都与我出去!姑娘这会子才醒,你们若是惊了她,仔细你们皮!”

    那些涌进来丫头婆子被彩墨一呵斥,俱都被吓得缩着头告饶,纷纷往外退了出去。

    “翠儿,你站着!”彩墨朝那些退出去丫头婆子中轻喝了一声。

    一名十岁左右看起来颇为伶俐小丫头闻言便住了脚,转身过来怯怯看着彩墨等着吩咐。

    “你这会儿便出去到外头偏厅上寻着款待各府内眷夫人,悄悄儿对她说一声姑娘醒了。”

    翠儿屈膝福了福,嘴中应了声:“是,彩墨姐姐。”说完话,便转身脚步轻一径直往外去了。

    等房中人都出去了,彩墨对汐颜身边儿站着彩宣努努嘴笑道:“去把那条案上摆放喜秤拿来。想不到娘子才进房来就用上了,真是吉利。”

    彩宣笑着“嗳”了一声,转身去拿喜秤。彩墨上前去将躺大红鸳鸯枕上睁着眼不明所以炎无忧扶了起来,她身后给她垫上一个靠枕欢喜道:“姑娘,你病了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今日除了神佛保佑,还有慕姑娘过了本命金气儿给你,这才总算是醒过来了。”

    炎无忧这一场大病下来,至今也是全身发软,身子虚弱不说,连头也还发着晕。她之所以突然醒来是被今日这宅子前头震耳欲聋鞭炮声和锣鼓声给震到,身子里头虚汗涔涔沁出来,热症松了些,便醒了过来。原来她这一月多来只是反复发热,吃了许多药下去,发不出汗来,自然是烧得糊涂,昏睡不醒。

    此刻她醒来被彩墨扶着坐起,一打眼却见到床榻中间坐着一位身穿大红嫁衣,顶着大红喜帕女子,她刚才醒时见到自己床边儿坐着这么个人还以为是做梦,不由自主开口问这女子是谁。

    坐起来后炎无忧又四面一看,只见自己房中挂红结彩,触目皆是一片大红喜庆之色。房中两个丫头她倒还认识,是素日自己跟前服侍大丫头彩墨和彩宣。

    “彩墨,这是做什么?”炎无忧一脸不解问站自己跟前含笑看着自己彩墨。恰此时,彩宣将那喜秤拿了过来递给彩墨。彩墨接过来便往炎无忧手中递,笑盈盈道:“姑娘,你且拿着这个。”

    炎无忧恍恍惚惚接过来,仔细看着手中这根小棍儿,黑底金线,上头还系着红绸。心中正思忖这是个什么东西时,彩墨却过来将握住她拿棍儿手臂往前一伸,将坐床榻中间慕汐颜头上顶着喜帕挑落。

    眼前光线一亮,慕汐颜只觉自己头上顶着喜帕倏然落下,不觉脸一下子烧起来。低垂着头,绞动着嫁衣大袖,莫名局促和羞涩如期而至。

    炎无忧愣愣看着眼前这个随着喜帕落下,满面羞红,融一片喜庆大红中女子。从侧面看过去只见她黑发如鸦,肌肤胜雪,温婉柔美。

    “你是谁?”炎无忧再次喃喃出声。

    汐颜将头垂得低,她话自己如何好意思答。嫁到这里以前,自己从未想过面对一位女子她也会羞涩。她暗暗想,这定是因为这人是自己名义上“夫君”,还有这些陌生人和陌生地方会让自己这么没出息。

    一旁丫头彩墨见炎无忧那愣傻模样不由得“噗”一声笑出声,将她手中喜秤拿了依旧递给彩宣,笑着对炎无忧道:“姑娘,她是你媳妇儿。若不是她,你还醒不来哩。”

    “我媳妇儿?”炎无忧转脸看着彩墨,一脸不可置信神色,蹙着眉,用一只手指着自己鼻尖。

    彩墨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炎无忧见状是糊涂,随即转过头来低头看自己,只见自己身上也穿了件大红喜袍,但式样却是男式。她忙将两手放到自己胸前一模。心头一松,还好,还好,胸前那女儿家那两团玉峰还。呼出一口气,她又疑心自己做梦,又抬起一只手放到自己唇边,张嘴一口咬下去……

    “哎哟!”炎无忧喊出声,随即“嘶……”了一声,眉头拧起。

    彩墨嘴中惊呼出声:“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让奴婢瞧瞧,可咬伤了?”

    一面说一面将炎无忧放到唇边咬下去手拖过来看,只见那白皙手背上印上了两排牙印儿,渗出些微血丝儿。

    “彩宣,去拿万红膏来,姑娘把手咬伤了。”彩墨急急吩咐道。

    彩宣一听忙转身去床榻边儿花梨木四件柜中拿出一个红漆小方木盒出来,从中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并一些裁剪得当白色素纱来。

    汐颜听说炎无忧咬伤了,也不由得抬起头稍稍转脸去看她。这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心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人。长眉连娟,眸如寒星,玉鼻秀挺,唇若涂朱,面如淡色芙蓉,一头如墨发丝如好丝缎般倾泻而下披散肩头,将她羊脂玉般通透白皙肌肤衬得加莹润。加令人心仪是她眉目间隐隐透出那份高华娴雅气度,让人一看便心生钦佩和向往之心。

    若不是她病中,面上透出些疲惫和虚弱,汐颜相信她风采定是胜今夕。哎,这么好看人怎么会碰到莫名噩运,怎么会竟然成了自己“夫君”了呢?和她一比,汐颜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自惭形秽意思来。

    彩墨一歪身坐炎无忧身旁床榻边,拔下头上银簪就着彩宣捏手中青花小瓷瓶,将里头药膏挑了少许出来,均匀涂抹炎无忧那自己咬伤手背上,又将一条裁剪好素纱将手背伤处裹好系上结。

    一旁丫头彩宣看彩墨替炎无忧包扎伤处,嘴中道:“姑娘,你定是不相信眼前所见一切,以为是做梦罢?”

    “彩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房中怎么会披红结彩,看起来似是办喜事一般?还有,她?你们说她是我媳妇儿,这话到底从何说起?我是一个女儿身,怎会娶媳妇儿?这,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炎无忧说这话时,汐颜正巧侧脸来看她,两人头一次视线相碰。炎无忧脸上那冷淡神情和不屑口气令汐颜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她也同眼前这位容貌绝美“夫君”一样,认为这桩姻缘实属荒唐。但坐这人跟前,听她说出这样话,倒好像是耻笑自己不知廉耻要来攀附她一般,汐颜觉心中堵得慌,脸色微赧,忙转脸过去不再看她。

    汐颜脸上赧然和些许愠色全然落入炎无忧眼中。她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刚才那句话或者得罪了眼前这位身穿大红嫁衣,秀美温婉女子。不过,她心中是这么想,自然便会脱口而出,并不会顾忌她人。

    炎无忧跟前服侍丫头彩墨和彩宣都知道自己服侍这位大小姐,从来说话就是直白坦荡,不会绕弯,她们都习惯了。不过看了看刚嫁进来“娘”似是有些不郁之色,彩墨忙向炎无忧解释:“姑娘,这事儿是这样,奴婢说与你听罢……”

    于是彩墨把事情原委都细细与炎无忧说了,后说:“你瞧瞧,张天师道行真是高深,他批命说你命中水气漏了,得要慕姑娘这样八字女子嫁进来,才能将你那水气温养起来,也才能度了你命中劫数。往昔多少药吃下去都不管用,你一直昏睡不醒。今日才将慕姑娘娶进来,她刚一坐到你身边儿你便醒了,这都应了张天师所言。姑娘,我们这屋里外服侍你丫头婆子都说,你这媳妇儿是你贵人哩。”

    “荒唐……荒唐……爹娘怎能信那老道胡诌?办下些糊涂事……”炎无忧听后两手大红锦被上啪啪连拍了几下,有些抱怨意思。

    汐颜才将听彩墨说了那些话,还将自己夸成炎无忧贵人,虽然觉得有些过,但心中还是挺受用。心想,那炎无忧听完了这个话怕是不会再那么冷淡说话了吧。毕竟确是自己一来她就醒了呀。谁料等来却是她满嘴荒唐和糊涂。好吧,虽然自己一开始也是觉得这姻缘荒唐,但从她嘴中这么说出来后,听自己耳中便成了嫌弃意思。这么着,慕汐颜觉得心中又添堵了。

    “谁说张天师胡诌了?谁说我和你爹办糊涂事了?为娘瞧你才是个糊涂虫儿!”

    作者有话要说:  攻君貌美,受君温婉,唔……这样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