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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太子带着许之臣,还有腾骧左卫和腾骧右卫的人在乾清宫门外头叫嚣,要万岁爷出去说话!”
太监郑六小跑着进了乾清宫紫宸殿,对沉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羽承极禀告。
“将宫门打开,让他们进来。”羽承极缓缓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凝望着乾清宫宫门的方向。
郑六应了声,“是,万岁爷。”随即转身吩咐身后的一名小太监去传话。
羽承极抬脚慢慢地走出紫宸殿,郑六跟在身后走到紫宸殿门前的丹墀上站定,遥遥的望着乾清宫的宫门。得了信的守门的太监将宫门的门闩下了,厚重的宫门被缓慢地推开……
太子羽乾皓志得意满地站在乾清宫大门前,看着那镶嵌着黄铜铆钉,朱红色的厚重威严的乾清宫大门被打开,宫内一片黑暗,似乎只在正对着乾清宫宫门的紫宸殿方向有微弱的灯光。
将手中利剑举起,羽乾皓对身后举着火把形成一片火海的众兵士高喊了声:“跟我来!”
众兵士齐声应诺,跟在羽乾皓身后涌入了乾清宫。太子走在最前面,大步走到了紫宸殿前的丹墀之下停了下来,仰面望着那个站在丹墀之上身穿明黄四团龙衮龙袍子的威严的中年人,负着手气定神闲得看着自己,毫无一丝慌乱和颓丧。完全没有他想象中恐慌和惊惧的样子。这?太子有些疑惑,不过仗着自己身后那数千的兵士,而皇帝只是孤单一人站在丹墀之上,身后跟着个同他一样老迈的太监,他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怕他。
羽乾皓持剑在手,将手中利剑指向皇帝神情冷峻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事相商!”
皇帝负着手,扫了眼站在丹墀下的羽乾皓和在他身后手持火把与刀剑的众多兵士道:“皇儿有什么事想和朕说,就来和朕好好说,用得着这么大事声张么?”
羽乾皓闻言有些语结,“我……我不这么着,父皇怕是不会听我的……”
“原来是要朕听你的,看来这有事相商是个幌子。那么,你想要朕怎么样,你说吧!”
皇帝盯着太子平静道。
羽乾皓被皇帝的平静弄得有些心绪不稳,定了定神,咬牙道:“我要父皇退位,让我做大周的新君!”
皇帝听了平静的神色逐渐开始变化,脸上浮起越来越多的笑容,仿佛是刚刚听见了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慢慢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皇帝越来越响亮的笑声,太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刚刚因为兴奋而染上的红色变成紫红,因为憋气而微微有些抽搐。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每次都是,从来把自己当成一个幼稚可笑的孩子,把自己当成一个笑话看。就算是现在,只要自己微微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皇位上拉下来,就能让他血溅当场,可他还是没把自己当回事。
太子怒气在胸中越积越多,一双血红的眼也被怒火所点燃,愤愤地望着皇帝,持剑指向皇帝的手因为怒气盈胸而抖动起来。
皇帝笑毕,收了笑,面罩寒霜,一个字一个字道:“你,不,行。”
简单有力,断然否定。
接着道:“像你这种逼宫谋逆,谋害手足,懦弱多疑,才疏志大,毫无自知之明的人不配坐在大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想当大周皇帝,真是自不量力!”
太子气得发抖,正想说话,却被身旁的太傅许之臣一拉,只见许之臣上前一步,向皇帝一躬身道:“陛下,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太子的错,他只是想拿回该他得到的东西而已。说起来,造成如今这局面的不是皇帝陛下您自己么?太子是您的嫡长子,做大周的储君已经十三年。可您却扶持大公主意图替代他,这是动摇大周的国本。这例子从您这里开了后,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上至宗室皇亲,勋贵之家,下至商户人家,升斗小民。都可以凭自身爱恶,废长立幼,废嫡立庶。那么臣请问皇帝陛下,到时候又该怎么办?所以,臣觉得皇帝应该遵循祖宗宗法,将这大周天下传给名副其实应该登位的太子殿下!”
皇帝冷哼一声,喝道:“腐儒!混淆视听,什么是国本,你可知皇家自来是家国天下。我大周传承二百余年,到朕手中,这天下是个什么样子,你做为内阁次辅岂能不知。太子被你教成现在这个样子,朕真是痛心,为何要让你做他的师傅,迂腐顽固。你们这些腐儒只顾成全自己的清名,却将我羽家王朝推上祭台。太子朕给了他这么多年,看他能否有长进,可他真是让朕失望透顶。如今又做出这种失德谋逆的事情来,岂能再坐在储君位上,让我把大周的天下传到他手上!”
许之臣直起身来,朝着皇帝拱一拱手,眼角微跳,“既然陛下如此固执,那臣也不再解劝,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罢。”
说完朝着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早忍不住了,真想冲上去将那个一直藐视自己,讥讽自己的人一剑穿心。但想起许之臣来时在路上说的话,定要生擒皇帝,让他写下退位诏书和传位诏书,才能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于是便将剑放下,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腾骧左卫和腾骧右卫的营官蒲叙和曾雍吩咐:“蒲将军,曾将军,请两位去将我父皇带到咸阳宫去歇一歇,我看他站了许久,怕是累了。”
站在紫宸殿丹墀前的皇帝开口,“乾皓,你真的要这么做么?若是你现在悔改,朕会念着父子之情,饶你这一回……”
羽乾皓仰天大笑,“父子之情?父子之情?父皇,若是你念着父子之情,为什么不将这大周江山传给我,反而要在我的药中下药,巴不得我早死。若你念着父子之情,为什么不可以让我顺利登位,让我死也可以死在皇帝宝座上。等我死后,再将皇位传给凤仪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急……”
说到最后,羽乾皓眼角淌出两行泪……
皇帝无言,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急了?不,太子懦弱无能,让他坐上帝位,再折腾两年,大周将会变成何种样子?况且外忧内患,容不得成全个人的一己之私。他再次肯定,为了大周的国祚,他的决定没有错。
“乾皓!”皇帝断喝一声,让羽乾皓停止了又笑又哭,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冷声道:“我再说一遍,你此刻可已经知错,可想回头?”
太子睁着流泪的眼,摇摇头,脸上的神情逐渐狰狞起来,大吼了一声:“蒲叙,曾雍,给我上!”
蒲叙在后应了声“是,太子殿下!”
“噌”一声拔刀在手,刚欲往前一步,却听得身后另一声刀鞘出鞘的声音,然后胸口一凉一痛,一把染血的刀已然从后贯穿他胸膛。他不可置信的转回头去,却见到腾骧右卫的营官曾雍手中正握着那把刺穿了他胸膛的刀,看着他面无表情道:“谋逆者死!”
话音刚落,曾雍将刀拔出,一股热血喷洒到了他铠甲上,蒲叙一只手捂着胸口,痛苦得说了声,“你,你……”,另一只手中钢刀落地发出“当啷”一声,随即人颓然倒地。
随着蒲叙的被杀,涌进乾清宫中的兵士立刻大乱。
曾雍上前一步,在太子手臂上一记掌刀,太子手臂上一麻,手中的利剑随之落地。随后曾雍再将自己染血的刀搁到了太子肩上,锋利的刀锋贴在太子颈侧。
“右卫的人给我听着,迅速集合到丹墀前,护卫皇帝陛下!”
控制住了太子后,曾雍向着那些乱起来的兵士又大吼了一声。很快,腾骧右卫的兵士便集结到了紫宸殿前的丹墀下一排一排的排列好,将皇帝屏护在身后。
而左卫的兵士因为营官被杀,都限于一片慌乱之中,太傅许之臣却被几个左卫的小校围在中间保护起来。他看着太子被曾雍用刀逼着站在紫宸殿的丹墀前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由得撕心裂肺得哭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皇帝站在高高的丹墀之上,突然拍了拍手,掌声响过,忽地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只见在四周的角落处站着一排排手持火铳的神机营的兵士,将叛乱的兵士围在中间。皇帝负手看了眼底下那些乱作一团的叛变兵士,说了一句:“负隅顽抗者死,降者不杀!”
此话一出,原先还像无头苍蝇似的叛军中立刻有人扔掉兵器,跪下去大声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一会儿功夫,所有的原先属于蒲叙所统领的腾骧左卫的叛变兵士几乎全部都扔掉兵器跪地投降了,少数一些妄想冲出乾清宫的兵士被神机营的火铳射|杀。只有许之臣面色灰暗得似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而在稍远一处的坤宁宫内却有喊杀声和一阵接一阵火铳此起彼伏的射击的声音传来。
皇帝吩咐郑六,“你派人去看看坤宁宫那么怎么样了?”郑六应诺而去。
曾雍随即让一队手下兵士出列,找来绳子将投降的叛变兵士绑了押出乾清宫,随后处置。
皇帝转身重又走进紫宸殿,走到殿中的宝座上就座,命人将太子和许之臣押上来。太子此时已经面无人色,垂着头,缩着肩,冷汗涔涔,一进到殿中便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得哭喊:“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太傅许之臣则垂头不发一言,他此刻被刚才捆绑他的兵士打了好几拳,脸上都是淤青,袍子也被扯颇了,披头散发。
“你现在喊饶命已经晚了,明日一早,朕就会诏告天下,太子谋逆,意图弑父杀母杀妹杀弟,废掉你的储君之位,令宗人府治你的罪……”
皇帝眼中有痛色,但语调笃定平静。
“父皇,父皇……”太子大哭起来,伏地磕头不止。忽觉头目森然,胸口剧痛,萎顿倒地抽搐不已。
皇帝忙命人查看,竟然没了气息,已经暴毙于紫宸殿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帝眼圈泛红,一拳重重捶在御案上。随即只觉心中一阵翻涌,张口剧烈咳嗽起来,口中连续喷出数口鲜血,染红了胸前龙袍……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暴毙不需要惊奇。
因为明朝有皇帝服用“红丸”两颗一天一夜就暴毙的。
另外,宫斗写着挺累人,但又不能不交代脉络。
还有亲们也是喜欢看情情爱爱的,所以简略了,没有展开。
后面会将皇城的宫斗收尾了,公主要登基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