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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霖开车送何棠去医院,并陪着她一起上了楼。
秦勉、叶惠琴、秦树、关敬等人已经走廊上了,何棠焦急地跑到叶惠琴身边,问:“妈妈,阿理现怎样?”
“这一次有点严重。”叶惠琴哭得红了眼睛,说,“阿勉说阿理是办公室套间里发病,当时都没人。后来幸亏关敬进去看了看他,才发现阿理已经发作过了。他立刻就打了12,没想到救护车还没来,他还没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就又发作了一次。这真是……他以前都不会这样连续发作……”
叶惠琴泣不成声,何棠已经完全呆住了。
秦勉视线越过何棠,停留她身后王宇霖身上,他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男士品牌礼品袋。
秦勉强迫自己冷静,问:“何棠,你中午去哪里了?”
“我……”何棠答不上来。
秦勉又说:“我和你说过,如果你有事不能陪着秦理,你就和我说,我会找小马、关敬去陪他!或者自己去!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几乎是用吼吼出来,显然是气极了,何棠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王宇霖说:“秦董,别怪何棠,是我……”
“没你事!”秦勉盛怒难息,被叶惠琴拉开:“阿勉,医院里不要这样大声。”
这一次,她没有再帮何棠说话,看向何棠目光也是带着一些责怪。
王宇霖已经面色铁青,这时,有医生过来,大家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说:“病人是成年后癫痫复发,症状比较严重,虽然目前发作次数还不多,但有可能会越来越频繁。我建议患者要进行系统检查和治疗,现用药估计已经失效了,需要换药。我比较担心是病人已经28岁,用药也许会难以控制,即使控制住了病情,停药后也会很容易复发,这样子话他也许就需要终身服药了。”
“终身服药?!”叶惠琴吃惊地问,“这怎么行?!抗癫痫药物会很伤脑子呀!而且我儿子都还没生孩子!”
“要是不服药,反复发作伤脑子。”医生说,“至于生孩子,还是等病情稳定了再说吧。”
“这……”叶惠琴有些没了主张,眼泪又掉了下来,秦勉与医生详细地聊了几句,何棠站边上一句都插不上嘴。后来,她听到叶惠琴问:“医生,我儿子再过几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了,这个会不会有影响?”
“婚礼?”医生皱眉摇头,“婚礼很容易让人情绪起伏,这个我真说不准。如果有条件推迟话,好能推迟举行,毕竟病人这段时间发作挺频繁,这万一婚礼当天发作,就不大好了。”
听完医生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王宇霖着实没想到秦理还有这样病,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是知道一个人癫痫发作时是怎样情景。他难以想象像秦理那样一个人居然会得这样丧失尊严疾病。想到这里,王宇霖扭头看了何棠一眼,发现她并没有像叶惠琴那样哭泣,眼神也不见太多悲伤害怕,即使是被秦勉那样吼过,她面色也只是有些苍白,没有像大多数年轻妻子骤然听到丈夫身患重病后,表现出恐惧绝望,甚至是歇斯底里。
当秦理被送去病房以后,何棠主动找到叶惠琴,说:“妈妈,我想,我和阿理婚礼还是取消吧。”
叶惠琴深深看她一眼,心情有些乱。这时候她自然是担心秦理病,还纠结该怎么向何棠提出这件事,没想到何棠居然这么就主动开口了。
她说:“棠棠,妈妈知道这样很委屈你,不过现也是没办法了,你能理解妈妈很欣慰,这样子,只要阿理病情能够稳定下来,咱们一定把婚礼办了,好吗?”
何棠摇头,握住叶惠琴手,轻声说:“妈妈,我意思不是延期,是取消。我和阿理已经是夫妻了,办不办婚礼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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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惠琴并没有答应何棠,她了解秦理脾气,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
果然,秦理醒来以后只是听说婚礼要延期,他都有些生气了。
“我不同意延期!”秦理躺病床上,身体还很虚弱,可是语气却十分坚决,“我会按时吃药,婚礼那天一定会很顺利。”
叶惠琴知道他是意气用事了,又不敢刺激他,敷衍了几句就没有再说。
何棠想劝他时,他直接打断:“我不同意,糖糖,这是我答应送给你婚礼,我一定会做到。”
“但是你身体现真不允许。”何棠这样讲,“等到明年春天好不好?春暖花开季节结婚多好啊。”
秦理脸色青白,扭过脸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叶惠琴告诉过何棠,秦理病发作以后,确会对他脾气、情绪造成影响,他也许会变得不像平时他,会敏感哀伤,会惊厥易醒,甚至会暴怒多疑。
何棠知道秦理少有固执表现是因为他病,她没有再勉强他,只想着等他头脑清醒些时再与他沟通。
可是事情发展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好,第二天,第三天,秦理都还没有出院就接二连三地发了病。
有一次,何棠正喂他喝汤,他突然之间就定了神,何棠心里知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去按铃叫医生,秦理已经全身痉挛着抽搐起来,他乱挥左打翻了何棠手里碗,汤水洒两个人身上,何棠没有多想就拿过压舌板塞进了他嘴里,然后轻按住他床上不停颠簸身体,大声叫着喊来了护士。
有住院病人听到喊声过来围观,见到秦理口吐白沫、浑身扭曲样子,吓得尖叫起来。
何棠扣住了他狂颤左手,一点也不乎他口中吐出秽物和下//身溢出尿液弄脏她身体,她趴跪床上,几乎是用抱抱住了秦理,她听着男人喉中发出呼噜呼噜声,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只是一遍一遍地对他说:“阿理,没事了。我这里,我这里,你不会有事,我这里……”
……
不管秦理有多么得不情愿,他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癫痫病不仅复发,还越发严重,甚至速地发展到了每天都要发作一到两次程度。
每一次发作后清醒过来,秦理就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炼狱,浑身骨头就像是散了架,脑袋里刀绞一样得疼,身上甚至还会出现大面积淤青,久久不能消去。
秦理精神受到了极大打击,他有一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无法预知下一秒自己是不是会发病,这真一点征兆都没有。
虽说这个病并不容易威胁到生命,可是秦理还是觉得十分痛苦。这份痛苦和十四年前不能比,他也许无法再过正常生活,也许会不能再工作,也许会终身服药,也许会一直生活这定时炸弹般阴影里,可怕是,他也许会变得神经衰弱、智力减退,变得不再是原来那个秦理!想到这一切,他内心就开始变得暴躁。
还有何棠,何棠……他年轻妻子,如果他病情难以好转,她该怎么办?
秦理夜夜失眠,就算睡着了也是梦话不断,他大把大把地脱发,记忆衰退,身体极速地消瘦,胃口都比以前小了许多,消化功能则变得差。他有时腹泻,有时便秘,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呕吐起来,吐得身上到处都是。
可是亲友面前,他一直努力维持着平常模样,不发病时候,他依旧会笑,会和人打趣,发病醒来以后,他还会笑着安慰妈妈说不要担心。
只有面对何棠时候,秦理会有些绷不住。
“我要出院。”有一天,秦理望着窗外蓝天,这样对何棠说,“我很久都没有复健了。”
何棠安慰他:“医生说你现不能复健,那个很费体力。”
秦理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很认真地说:“可是成天躺着会让腿上肌肉萎缩。”
“不会,以后我陪你练,会恢复起来。”何棠捉着他左手,笑着说。
秦理眼神有些涣散,他突然问:“今天几号?”
“1月12号。”
“还有一个星期。”秦理突然变得欣喜,笑着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们婚礼!”
何棠一呆,说:“阿理,你忘了,我们婚礼已经延期了,通知都发出去了。”
秦理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以后,才说:“哦,对哦……延期了。”
转瞬,他黯淡眼睛又突然亮了起来,说:“没关系,老婆,明年春天我们再办婚礼。我会送给你一场大、豪华婚礼!一定会叫你终身难忘!”他左手握住何棠手,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我戒指呢?!”
他失魂落魄地四处张望,何棠忙从包里将戒指拿出来戴到秦理指上:“这里这里,你不要急。”
戒指似乎变得大了许多,秦理盯着自己手指发呆,才发现,原来是他瘦了许多。原本刚刚好铂金戒指居然已经戴不住了。
换班回家休息时候,何棠去走入式衣柜拿洗澡衣裤,转过身,她被一抹白色刺了眼。
那袭洁白婚纱穿一个立地衣架上,外面罩着透明防尘袋,何棠默默走到婚纱前,伸手去触摸它蓬大裙摆。
塑料袋悉悉索索地响着,何棠突然揪着白纱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中,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心里已经疼得无法呼吸。
何棠婚纱前站了许久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她将婚纱脱了下来,仔细地折好打包,爬着梯子塞进了衣柜上层一个柜子里。
不管何棠有多么得不情愿,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理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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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中学标正式招标公告还未发布,王宇霖问过招标代理机构,知道是原图纸又修改了,所以招标时间可能会后移,初步定十月底报名,十一月下旬开标。
王宇霖打听到秦理一直住院,似乎身体状况很不好。王宇霖心情变得十分微妙,一方面,对于秦理他心存惋惜、同情,对于何棠又有些担心,另一方面,王宇霖觉得,原本看似死路一条城南项目标,似乎因为秦理重病而有了一丝转机。
虽然中勤建设有秦勉主持大局,可是圈子里人都知道,中勤能发展到现规模,几乎就是靠了秦理智慧和魄力。
现中勤暂时没了幕后掌舵一把手,是不是意味着他机会来了呢?
王宇霖知道就算秦理不参与工作,秦勉也不会放弃这个大工程,所以他并不寄希望于中勤退让,而是觉得这样一个时机下,如果他主动做些什么,兴许幸运天平会向他倾斜。
王宇霖想了又想,终于拨出了一个电话。
周末下午,他独自坐一间茶馆角落里,竹制屏风挡开了外界视线,王宇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氤氲热气,低头呷了一口茶,然后,他听到有一副脚步声逐渐走近。
抬起头看到来人,王宇霖笑道:“来了?坐。”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非医科,医学上一些内容虽做了功课,参考了资料,难免为了行文有夸张和虚构,请懂医学妹子不要较真,谢谢。
另:之前有几章有小修,主要是增加了一些希晨去世后秦理感想与言行,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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