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软妹凶残(快穿) !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整间医院的护士都知道301房间的病人情绪暴躁,原本垂涎Boss大人美色,想要前来大饱眼福的小护士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到了换药的时间,纷纷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主动前来。小荞美人掰着指头悄悄数了数,三天来,哥哥已经吼哭五位护士姐姐了,连带着摔碎二十只液瓶,造成惊慌无数。
“我要喝水。”重伤的Boss是大爷,使唤人小姑娘从来不会脸红,一句话的事。
“我去倒。”小荞美人连忙停下手中削苹果的动作,赶紧站起来找水瓶。
“你倒什么,好好削你的苹果。”看她一眼,大爷的眼神落定在病房角落中逗猫的人身上,嚣张道,“让她去。”
被点名的苏小媛没吭声,她有点不耐烦,蹲在地上使劲揉了两把大白猫的肥肚子,最终估摸着那人又该跳脚的时候,她才乖巧得跟小媳妇儿似的,应一声,就着一手的猫毛,去给大爷倒水了。作为害得Boss大人撞车住院的罪魁祸首,当了三天的粗使丫鬟后,苏小媛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一个道理:在大爷有意傲娇,要为难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辩驳,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始终保持沉默就好。
因为无论你说话与否,他总能创造出各种奇怪的挑刺理由,索性节约点口水。
“把那只丑猫丢掉,整天掉毛恶心死了。”
没有接过水杯,他瞪大眼盯着水杯口上沾着的几根毛发, 愤怒良久,才皱眉嫌弃出声。
“喵~~”喵君大人暴躁地一声叫唤,四只爪子使劲扑腾,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苏小媛始终低眉顺眼不吭声,用沉默保持好自己的小媳妇形象。
“301床,该拆纱布换药了。”
前来的是个年长的护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脸的苦大仇深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搞验尸工作的,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护士才敢来撞枪口。
护士一来,苏小媛明显感觉到,病床上原本还一脸故作嫌弃的人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霎时间极为难看,眼见着他下一瞬又要破口大骂,为了避免伤到自己的耳朵,苏小媛连忙抢在他开口之前出声,“ 护士小姐,我来替他换吧。”边说边接过托盘,放在床边,然后她径自去将手洗干净。
她回来的时候,床上的陆云齐死死盯着她,一副嫌弃死她的架势。
“喏,干干净净的,半点猫毛都没有了。”摊开掌心在他眼前,她表示让他放心。
事实上,拆纱布上药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艰难十倍,苏小媛想,事实当前,从前她所看过的言情小说都是狗屁,什么女主半路捡回个浑身伤的美男,替他处理好伤口后,两人最终河蟹的Happy Ending了?现实是,平常人根本受不了现场目睹血淋淋伤口的那种恐怖感,至少在她轻轻解开陆渣胸前的纱布时,原本还在一边观望的小荞美人立刻就吓得不敢再探头了。
苏小媛并没有学过专业的护理,可据她这两天的观察,除了自己和小荞以外,陆渣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甚至连跟人说话都不耐烦,小荞是不必指望的了,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来。
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厌恶跟人交流,心理学上称这种情况为自闭症,不过苏小媛想,陆渣的情况比自闭症还要复杂些——他并非全然的自闭,而是选择性的只专注对自己无害的部分,其余一切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东西,全都下意识排斥。
苏小媛真的很难想象,这种人究竟是怎样在社会上存活下来的。
苏氏姐妹是他亲手从小养大的,潜意识里,他将她们当成没有爪子的小宠物,或许在他而言,小宠物并不是一种上级对下级的侮辱性称呼,而是不会构成伤害的标签,事实也正是这样,苏氏姐妹一直以来都是温顺的、乖巧的,所以他便将自己的人格圈禁在一角,陪她们说话,陪她们玩游戏,在她们面前与正常人无异,可一旦有外来人试图入侵他的一方世界,他便开始变得暴躁,日夜防备不安,像是独居的孤狼被突然送回狼群,各种审慎焦虑。
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苏小媛小心翼翼地拆着纱布,他身上的伤口,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再加上这两天伤口又不时浸血崩裂,此刻很多地方都已经和着血跟纱布连在一起,她每一次轻轻的动作,都能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骤缩,本能性的战栗。因为疼痛,他额上尽是冷汗,将前额的碎发都尽数沾湿。偏偏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扭过头,不看她一眼,他一手抓过桌边放着的一瓶白兰地,大口灌进嘴里,似乎这样能让他稍缓疼痛。
医生嘱咐过,重伤病人是不能饮酒的,一旁的护士刚要出声阻止,可最终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张了张唇没开口,等到伤口被重新包扎好的时候,一瓶白兰地已经去了三分之二。
将东西清理好,苏小媛把托盘还给护士后,已经同样是满头大汗。护士端着托盘出去了,她看着病床上的人,他脸颊微醺,眼神没有焦距地盯着自己,不知是饮酒的缘故还是什么。
一时间心中滋味难平。
几天来,她从没想过,他身上的伤会如此的严重。而即便是嘴上不说,她自己也明白,几天前出车祸的惊险场景,若非为了避开自己,他怎么也不可能主动撞上山壁,可他却像是选择性地不记得这些事实,尽管每天早晚对她吆五喝六,却从未提过有关车祸的半句话。
她看看病床上的人,此刻他早已熏熏然不知所以了,苏小媛上前,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刚伸出手时,他却像是一下子清醒了,一把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明明已经晕晕乎乎了,可还是不知在胡乱念着些什么,像个令人糟心的孩子。
“小,小宠物,你吃我的,穿、穿我的,别想着逃……"
苏小媛挣扎的动作一顿,轻轻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替他将被子重新盖上,低声敷衍,"不逃,就守着你个死变态。"
"变态?变态在哪里?快看、变态在天上飞……”声音越来越小,他渐渐睡了过去。
【恭喜玩家!目标人物好感度+30!】
【Part 2】
大多数时候,人的态度转变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陆云齐只隐约记得自己是睡了一觉,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手上插着针吊着液瓶,下意识地皱紧了眉。
"再扯掉我就扎到你身上去。"到外面打水的苏小媛回来,正好看见他一脸嫌弃地想将输点滴的针头扯掉。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床头小桌上,只见上面空荡荡一片。
"医生嘱咐过你不能再喝酒,那些酒我已经替你送人了。"
陆云齐动了动唇,喉间些许干燥,使他原本想吼她的话又咽了回去,接过她递过来的水,他捧着杯子喝了两口,像只温顺的大型动物,窝在病床上不吭声,看着她。
"下午有个检查,吃过午饭我陪你去,检查完后没事我们就一起回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语气自然,没有丝毫的生硬与刻意。
陆云齐却明显地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信息:"我们"、"一起"、"回家"。
心上像是被一根羽毛在轻轻挠动,莫名其妙的柔软。
"你不是要走吗?你走你的便是,小荞呢?"他终于找到了发难的地方,故意四下张望寻找着什么,声音干涩得厉害,拉锯似的,连他自己听着都难受,是以又重重灌了一口水,却还是缓解不了喉间火辣辣的粗糙感。
陆云齐觉得自己一定是伤得太重了,否则为什么在听见她一句随口而出的话的时候,他竟然会心跳加速,血脉滚烫,整个人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苏小媛看他一眼,眸中含着别有意味的浅笑,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替他收拾东西了。
恼羞成怒的傲娇Boss,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等到两人一路互不言语地回到陆家的时候,作为伤患的Boss大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苏小媛将就冰箱里剩下的东西,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给他,吃了好几天医院寡盐淡味的食物,现在好不容易能加了点油荤,垂涎已久的Boss大人也顾不得骄矜了,大口大口迅速吃完。
最后把碗一扔,他砸了砸嘴巴,"煮得太久,没嚼劲了,口味也一般。"
苏小媛扫一眼半点残渣都没剩的空碗,默默看着他。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别以为煮碗面我就能原谅你,想都别想。"被她盯得心虚,他又理直气壮地出声教训。
"那就果断地别原谅我好了,好让我对你的同情与愧疚更多一点,说不定时间长了,哪天我就真的会心甘情愿一辈子待在这大房子中,陪着你蜷缩在世界小小的一隅,看不到阳光,看不到他人。"
苏小媛始终低眉顺眼,她说的话也是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半分的主观情绪,柔和得跟晨间鸟鸣一样自然。
她很清楚,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离家出走并不是办法,而是应该让他自己注意到自身的异常。
就好像所有的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很正常一样,也许陆云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乎寻常的所作所为,他像是天生就有一双会主动替他屏蔽负面影响的眼睛,将毫无杀伤力的一双少女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选择性地忽视了她们也需要自由的现实。
没有什么能比撕开血淋淋的伤口更加能让人痛彻心扉的了,而苏小媛就是要让他看清楚,他的所谓"避世"之后,究竟是怎样的丑陋与自私。
陆云齐一瞬间面色极为难看。
她的话,像是一记闷捶,重重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眸中原本的欣喜与得意尽数消散殆尽。唇线紧抿,黝黑的瞳孔死死盯着她眸中水润的流光,他没说一句话,起身,径自回了楼上的房间。
等到收拾好桌椅,苏小媛熟门熟路的来到三楼陆云齐的房间,推开他半掩着的门,房间内漆黑一片,让她止不住蹙眉,她刚想开灯,对面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别开灯。"
似乎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行动,陆云齐此时正坐在房间靠窗的沙发上,身上换了宽松的睡衣,隐约还能看见胸膛上缠着的绷带,丝毫不受黑暗影响的,他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灌进口中,火辣辣的酒劲上来,让原本烦躁的心绪清净几分。
"老是习惯了摸黑,就感受不到灯光的好处了。"
床头灯被打开,暗黄的光线并不刺眼,却还是让他不适地皱紧了眉,口中醇酒的苦涩过去,明明该是渴望中的甘甜,此刻却尽数化作白开水般的淡淡,让他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随手将酒杯扔到了沙发上。
"你出去。"良久,他沉声说。
站在他身前的小少女却无动于衷,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脱了外衫爬到床上,盖好被子,"今晚我就睡在这里,我房间的床不舒服。"她低低哼了声,像是困极了,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只是支会他一声而已。
陆云齐死死盯着她,眸中不知流转着怎样复杂的情绪。他看着她裹着被子,在大床上蜷成小小的一团,像只过冬的小鼹鼠。昏黄的光线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隐约只见得被窝中被床头灯照亮的白净娇颜。
看了她好一会儿,沉默良久,他突然将眼神转向黑漆漆的窗外,好像外面的夜色更能够吸引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醇酒的微醺,"小媛,你不必这样的。"
的确不必这样,不必故作冷淡地来到他的房间,其实只是因为担心他受伤行动不便;也不必故意冷言冷语,以为这样便能将他强制性拽出阴暗。
"我不需要同情。"他眼神注视着窗外的某处,喉间发涩。
"哥哥说得对,亲人,彼此之间不需要同情。"少女略微困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一瞬间浑身绷紧,想要转身紧紧拥抱她的感觉在胸腔中疯狂叫嚣。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悬崖边缘,前越,万丈深渊,回首,无限光明,而他的小少女就在身后光亮处,朝着他浅笑盈盈。
用尽所有的力量,他才止住了自己想要转身拥吻她的冲动,强行压制着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情感,他一手紧紧扶住窗框,望着黑漆漆的远方,像是孤寂的旅人守候着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
就这样,短暂的悸动之后,当胸腔中澎湃的情感归于沉寂,他又将缩回到没有她的角落里,朝阳升起,是她渴望的光明。
是他厌恶的刺目。
他们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