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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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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墨动了动手指,看到尤然站出来为提供更准确的证据,心里更加坚定,她还是不愿意看到尤文进监狱,也不愿意相信尤文就是杀害他们父亲真凶的吧。纵使她外表如何的冷漠矜持,她始终都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因为妻子一次次的背叛,儿女不受叮嘱的自顾自生活,亲情在死者面前形同虚设。况且尤文的公司倒闭,负债累累,而死者不惜倒卖股份扶持尤文,但没料到正逢前段时间的经济危机,公司股票一路的跌,他也不在是那个风头正劲的强大企业家,一夜之间损失财产数不胜数,在这般事业家庭双重压制下他最终选择了唯一一个既可以解决危机又能帮助自己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法——那就是自杀。”董墨面对着大家说出她之所以会猜测自杀的原因:“死者在自杀前出动了一大笔的资金购买保险,死后那笔巨额的保险金不仅能将尤文扶持上来,还会令自己公司赢得一大笔资金不至破产,而且他也不用整天夹在复杂的家庭关系里不断自责反省。”

    而后,她播放了一则录音,是昨天在和司机的妻子交谈中所录下的,录音将司机妻子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录了下来,事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表情明显变化的尤然身上:“其实,死者还是很爱他的一对儿女,只是他无法表达出来而已。因为个人脾气心性原因,他做过很多对不起儿女的事,但却是出于别人所理解不了的爱意。但由于两者的对立矛盾,令他经常受到自己的谴责和愧疚,长年累积,就形成了偏执的性格。所以选择自杀的方式大概是他当时被迫走到绝路的唯一解脱方法。”

    董墨所说的令很多人都唏嘘不已,尤其是在看待尤然的目光上,甚至多了一份怜悯。虽说平日高高在上的副队不仅工作好,家境也达到让人嫉妒的境地,但是经由董墨这么一说,想到副队生活在一个大家都不懂表达关系的僵硬环境里,而且最后还导致了一场场悲剧,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宋宁也似乎觉得在理,可是她又不甘心董墨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将自己几个晚上做出来的结论推翻到一文不值,禁不住加深了语气:“那么尤文在死者死前去往别墅怎么解释呢?死者既然对他儿子关心,就不应该选在会让人以为尤文就是凶手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自杀。”

    董墨不说其他,拿出在看墓人那里登记的小本:“昨天的监控上显示尤文在死者死亡前两个半小时进入别墅,而从公墓登记册上登记时间来看,尤文大概是在死者死亡前一个多小时就已经离开了别墅去了公墓。”

    “去公墓做什么?”

    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突然传来这么一个疑问,董墨稍稍一愣:“看望季文萱。”她想,尤之原不懂怎么表达对儿女的关心与爱,一个在商场上白手起家打滚摸爬的成功男人自尊令他柔软不下来,进而将那份心意隐埋至别人看不到的深处。而尤然倔强孤傲的性格让她拿不出理柔软,内心的善良也如同尤之原一样似乎穿了隐形衣。尤文同样如此,心底那份矛盾的亲情不敢轻易表达。这么一家子,纵然背后有多么大的牵扯和矛盾,他们始终是流着同样血的人。只是他们的内心无法冲破现实强大的阻隔,所以才造成现在这种关系场面。

    案子似乎逐渐清晰起来,董墨的说法和宋宁几乎不相上下,两人都有成立的缘由以及疏忽的漏洞,顿时将人的思绪牵引到了到底是自杀还是尤文所杀身上。

    温行远在大家的沉静中轻声的走出了会议室,董墨和感觉到身边的空位,不免朝门口望了一眼,见到温叔突然出去的身影让她有些疑惑。

    不到一会,温行远从外面进来,手上多了一个文件夹,只见他走到主讲台上,摊开那份文件:“这是尤之原名下所有的地产,现已通过了法律的程序,尤然将作为地产的唯一继承人,而至于保险金,全部由尤文所继承,包括其名下的其他财产都已经拟写了遗书。”

    所有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连遗书都提前准备好了。

    “死者布了一场他杀的局面,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林楠孔率其中任何一人,如果嫁祸成功,那么所有目的都达成,这份遗书将由他的代理律师以提前的名义实施。若是没有嫁祸成功,这份遗书就成了他自杀的最好证据。”

    董墨边听他说边在疑惑温叔什么时候取到的遗书?为什么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呢。而温行远一边说着一遍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董墨身上,董砚特地将她送到他的手下工作,看来还是有用处的,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警队会为她出的力而感激。

    温行远将遗书递到马局长的面前,案子的真相,就在这瞬间浮出了水面。

    ***

    此时宋宁站在停车场的入口,门口的大风吹的她眼睛有些迷离。

    温行远边走边把外套套在身上,宋宁见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不禁挺了挺身子,当她看到那双子夜般深沉的眸子,脑海中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时温行远是大学特地聘请来讲座的人,像宋宁这个专业的学生对温行远的名声早就有所耳闻,只是这个人平日低调的很,也没有接受过任何的采访,但经常能听到哪桩大案被温行远破解,他的名字好像就和命案血案相关联。

    由于是他的讲座,一时间内很大的教室都已经爆满,就连过道上都站了好些人,宋宁这个专业的人本来不多,但是特地过来旁听的人多的数不胜数。以至于后面到的宋宁一走到门口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惊吓到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往回走,就算这人名气再大,但眼前这拥挤的景象她实在是看着心里有些堵。

    但是她没有想到后面会陆续的来一拨人,完全把门口挤的水泄不通。她蹙着眉硬是挤了挤才向外挪动了半分。

    “别挤,小心你的衣服!喂!”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传来这样的声音,结果才刚说完,大家都听见了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宋宁闻声扭头,只见站在她背后一个女生的羽绒服被门把上凸出来的小铁条给划出了好大一条口子,衣服里料内的容貌顿时纷扬。

    “神经病!”那女生旁边的一个男生嫌弃的叫唤了一句,宋宁看到那女生脸上窘迫的如同一个红柿子,反观那谩骂她的那个男生,一脸嫌弃的就如同看见了脏东西一番,宋宁皱了皱眉,忍住自己想要吼的冲动。

    结果没想到那个男生变本加厉,径直的推了那女生一把,将女生直直的推到了宋宁的后背上,她一个没站稳,下巴磕在前面人的背上,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那女生有些慌乱的找了纸巾给宋宁:“对不起对不起。”

    宋宁看见她道歉,一时气不过,上前拉住男生的衣领就一拳上了他的脸。

    男生顿时一愣,简直不敢想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揍了,于是怒意丛生,正要举手就还过去,宋宁眼尖,打完第一时间就冲破人群一个劲的往前跑,打了一拳自己也不吃亏,生命重要。

    没想到她这一跑,就径直的撞到了温行远的怀里。而且还将他直接撞到了墙壁上,因为棚顶的整修,所以墙壁旁边摆了好几个铁梯,当时温行远就不知道怎么的被铁梯上凸出来的钉子划到了手背。

    宋宁慌的连忙把纸巾递给他。

    “没事。”他用纸巾摁住了自己的伤口,对她报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就若无其事的往教室里走。

    她尤自记得,她一仰脸,就撞进了那双幽深的黑眸里。

    “温队。”她轻唤了一句,温行远带着淡淡的笑意:“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叮嘱了一句,继续提脚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宋宁的视线跟随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刚想要说的话突然又被吞回了肚子里。呐呐的一时开不了口,眼见着他车的车灯亮了下,就要开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大步的朝那边赶过去。

    她想,她想告诉他,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那是她花了多少个日夜鼓起的勇气,她似乎已经等不下去了,在董墨没有出现之前她可能不会想那么多,但是自从董墨进来后,她渐渐的发现了温行远不一样的地方,他的视线的聚焦点在董墨身上越来越多,可能别人不会发现,但是她却没有放过这样的细节。

    她害怕,如果有一天,温行远恋爱了,但对象不是自己……

    “温……”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匆匆跑过来的董墨,她拿着一袋的文件从另一边的出口奔跑过来。见到她跑到温行远的那边凑过头把文件递给他。等她抬起脸绕过车头的时候,就忽然看见了站在这边的宋宁。她微微一愣,正要握着车门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顿了顿后又缩了回去。朝宋宁露了一个微笑之后转身对温行远说:“温队,资料给你了,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准备走,温行远一心放在资料上面,没有注意到董墨说的什么话,所以头也没有抬,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董墨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看见宋宁站在自己不远处,他放下资料拉开车门问道:“看见董墨了吗?”

    宋宁看着他,晕乎乎的拉了拉嘴角:“是送董墨回家吧?她刚刚说自己先走了。”

    温行远的眼睛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而后双手插到了裤兜里:“是有什么事情向我说吗?”

    她有些恍然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先走了。”她转身,往停车场的电梯走去,等看到温行远的车开出了停车场之后才突然蹲在了地上,她攥着手心眼里朦胧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平时的勇气和无畏去了哪里,为什么就连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么几个字憋了三年都说不出口,虽然之前她想温行远可能因为年龄而不接受自己,她知道温队既严肃又有些传统,不了解他的人是说古板,而了解他的人却知道那可能是原则。所以她要慢慢来,相信有一天温队会消除这层,也相信自己努力总会有得到回报的那天,所以她的感情一向小心翼翼。

    而温行远开着车转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看见了董墨,她套着警服正准备走下楼梯,浅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弯曲的放在后背上。他及时的叫住了她:“董墨!”

    听到是温叔的声音,董墨转过身,定睛一看车子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便有些疑惑的往温叔那边走去,而后又用脑袋四处望了望:“没有和宋宁一起走吗?”她以为,刚才是他要打算送宋宁回家,于是她很识趣的先离开了。

    温行远盯着她冻的通红的小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先上来,外面冷。”

    董墨依言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照例的把安全带扣上。温行远启动车子,慢慢的行驶过小道,他见到一言不发的董墨,忍不住问:“刚刚为什么这么问?”

    董墨一愣,而后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于是解释了一番:“我以为你会送她回家。”

    看到她这样子,温行远不禁心起不多的调侃之意:“如果我送她没送你你会不开心吗?”

    她闻言转过头,视线刚好与他的相撞,突然就听到自己心突突跳起的声音,就连意识都开始变得逐渐模糊起来,她应该说没有感觉的,但是为什么刚才在走的时候会觉得心里很堵?

    “说不上不开心,但是也不是开心。”她回答,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在持续,就如同被人突然从心房里掏了什么,那里一下子就变得空空的。她咽了下口水,看向抿唇没有发言的温叔,以为自己的回答让他误会了什么,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并没有觉得不好,我只是……说不出来这种很奇怪的感觉。”

    温行远瞥了她一眼,安抚的给了她一个笑意:“我们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去医院多陪陪爸爸。”

    他说这话的时候因为拐急弯所以离她很近,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董墨点点头,刻意的往车门那边挪了几分,试图让自己的心平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