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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到底比不得床上,任疏再是困倦,也睡得不是那么踏实,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勉强睁开眼,含糊地问了句,“林叔,还没到么?”林叔是他们家的老司机了,车开得很好,为人也风趣,从小就给他们兄妹几个服务,大家关系相当融洽。
“任少,还没睡醒吗?”回答他的,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冰几乎没有温度,任疏可以肯定,他以前没听过这个人说话。
想到这里,任疏睡意全无,他抬手揉揉眼睛,终于看清面前的一切。这是个位于市郊的山庄,房子看上去半新不旧,应该是有些历史了,各种植物却很茂盛,看得出来主人是下了心思打理的。
车子就停在山庄主建筑的侧门,开车的不知何时换成了个满身戾气的梳着过时中分头的年轻人,林叔早已不见踪影,车下还站着两个人,看样子是来迎接他们的。
“这是哪里?你们带我来做什么?”要在平时,这么三两只小猫任疏绝对不放在心上,可惜他现在身体不便,和对方硬拼是没可能了。
“让你下车就下车,废话少说。”车下那个带着牛仔帽的年轻人似乎是三个人的小头目,他一开口,刚想要说话的刀疤脸就乖乖闭嘴了。
发现自己套不出什么话来,任疏听话地下了车,跟着他们进了屋。
“过来,到屋里去,没事老实呆着,不要有逃跑的想法,你逃不掉。”牛仔帽把任疏带到副楼的二楼,随手指了个房间给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准备走j□j路线……
任疏一时诧异,站在门口没动,眼中显出不解之色。
挟持他的,到底是什么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打算,那么他们绑架他做什么,想要勒索巨额赎金?
“我说让你进去,你没长耳朵是不是?”中途代替林叔的中分头司机也是个脾气急躁的,他见任疏不动,就动手推了他一把。
“砰!”把任疏推进房间后,中分头重重把门关上,关门的声音巨响。
任疏跌跌撞撞进到屋里,要不是扶住了床柱,他非得摔到地上不可,饶是这样,他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吓得不轻,立马手舞足蹈起来。
“唔……”任疏伸手揉揉肚子,尽量安抚孩子,“妞妞不怕,爹地会保护你的。”可惜效用不大,孩子仍然动得厉害,任疏出了一身汗。
房门外,牛仔帽冷冷地瞪了中分头一眼,“你忘记先生的吩咐了吗?我们请任少回来是做客的,绝对不能伤害他。”
“切!”中分头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还在牛仔帽视线扫不到的地方,用右手比了个极不文明的手势。
“你们两个好好把人给我盯着,除了不能离开房间,其他的要求尽量满足任少,我回去跟先生汇报,急事打我电话。”牛仔帽说完就走,留下中分头和刀疤脸两个。
这两个人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基本上连话都不说,过了会儿就绷不住了,东拉西扯话起了家常。
“老大什么意思?他不会坑了咱们吧?”刀疤脸扯扯中分头的袖子,他们两个都是道上的小混混,牛仔帽是他们老大,平时也就打打架、收收保护费什么的,绑架人质还是第一次做,更奇怪的是,这个人质还碰不得,绑他回来就跟请回家一尊菩萨似的,刀疤脸的智商不足以让他想通其中的关节,但他野兽般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真要出了什么篓子,他们老大肯定保不住他们。
“谁知道呢?咱们看着办吧……”中分头也不是很信任牛仔帽,根据牛仔帽的安排,他们劫了任疏的车,当时就该把司机杀人灭口,但是中分头平时打人够狠,却是个不敢见血的,杀鸡杀鱼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他把林叔打晕后,五花大绑扔在了郊外的树丛里,反正他是带着口罩、蒙着丝袜的,对方看不清楚,应该没有关系。
“你说事成之后,老大能分给咱们多少?”劫持任疏是牛仔帽联系的活计,刀疤脸和中分头都是跑腿的,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他们唯一期待的,就是事后丰富的报酬。
“怎么也得这个数吧?”中分头伸出右手,掌心摊开。
“几个零?”他们以往跟着牛仔帽混,每个月少的时候万把块,多的时候十几万,这次干的是掉脑袋的活,钱少了就亏大发了。
“最多这个数。”中分头维持五指摊开的动作,就这数目,还得指望牛仔帽良心发现,否则少个零都是有可能的。
“不是吧,这么少?”刀疤脸掰了掰手指,在算出可能的最高报酬后惊叫起来,他觉得自己亏了,亏得很惨。
“你还嫌少,能有这个数咱们都得谢天谢地。”要不是牛仔帽对他们有恩,这种掉脑袋的活,中分头根本不想来,多少钱也不干。
刀疤脸和中分头聊得兴致勃勃,全然不把任疏的存在当回事,而任疏听了他们的对话,则是无语到了极点。
俗话说得好,一分钱一分货,就是请绑匪,也不能舍不得银子,瞧瞧门外这两位,他觉得自己被他们绑了,都是件丢人的事情,由此可以推断,他们的那位雇主,也不是个多精明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任疏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从床下下来,走到门边敲了敲门,能商量下来是最好的,他不喜欢动刀动枪。
“任少,有什么吩咐?”刀疤脸正聊到兴头,差点没听到任疏敲门。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就算有了逃跑计划,也得吃饱饭再说。
“好,你等着,马上就来。”听到有人要吃的,刀疤脸顿时激动了,一记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了起来,往楼下厨房跑去。
中分头似乎也很高兴,扯着嗓子点了几个菜,好些都是颇有难度的,不是专业厨师,根本整不出来。半个钟头后,新鲜的饭菜送了上楼,四菜一汤,外带个小咸菜,色香味俱全,饿了大半天的任疏难得今天胃口不错,把饭菜一扫而空,撑得差点都动不了。
吃过饭,任疏把空空如也的碗筷从门上的小窗口递了出去,然后听到刀疤脸说话,“我做饭,你去洗碗。”
不是吧,任疏傻眼了,他还以为他们叫的外卖,结果居然自己做的,有这样的厨艺,什么星级饭店不抢着要人,居然来做绑匪,真是的,他脑筋是不是有毛病,还有劫持他过来的那位,车技不是一般地好,他再是嗜睡,车上如果有什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不惊醒,可人家就是悄无声息地把林叔弄走了,再换了个人开车,他愣没察觉,这技术,绝对在林叔之上,不去当赛车手都是浪费。
要不是双方立场不同,任疏都想挖人墙角了,这两位,绝对人才啊。
不对,立场不同他也能挖人,他能给的,那位脑子转不过弯的雇主,肯定给不起,于是任疏又敲了敲门。
“任少,什么事?”回应他的是刀疤脸,中分头洗碗去了还没回来。
“能给我点消食片不,有点撑着了。”任疏不是没话找话,他是真的吃撑了,现在坐下都难受,只能撑着腰在屋里转圈圈。
“好的,你拿着。”刀疤脸似乎有随身携带消食片的习惯,任疏话音没落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倒了两粒药丸出来,递给任疏。
任疏再次傻了,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随身带着这个?”
“以前也不带的,谁知每次吃了饭,都有人问,我就随身带着了。”刀疤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寸头。
“你厨艺不错啊,哪里学的?”任疏把药塞进嘴里,边嚼边问。
“跟我爷爷学的,他以前是御厨。”五十年前,华国还是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皇室虽然已经沦为吉祥物,可到底是存在的,生活待遇也是一等一,宫里的御厨们,手艺个个不凡,皇室退位后,这些人出来,立即就被各大宾馆、酒店一抢而空。
“你怎么不开饭店,或者餐厅打工也好。”搞不好收入比现在还高,还没风险,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道不走非走小路。
“没人请我,他们说我爸爸是杀人犯,说我做的东西,也有问题。”刀疤脸垂下脑袋,语气有点失落。
呃,怎么画风突然变了,任疏转念道:“那我请你好了,那个牛仔帽给你多少,我就付你多少的年薪。”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个工资,不算过分,前提是刀疤脸以前没什么案底,不然他也救不了他。
“真的?”听完任疏的话,刀疤脸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那就是真的。”要是他不幸挂了,只能怪刀疤脸倒霉,因为那样的话,他也活不了。
“你让我想想啊,想好跟你说。”刀疤脸又开始掰手指,掰到中分头洗了碗回来还没算好,他就把任疏的话跟他说了。
中分头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傻啊你,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是任少出去了,我们就得进去。”他们这是绑架,不是别的小事,而且还是主犯,就是当事人求情,作用也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