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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表示自己最近很苦恼,明明他已经和风宁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可一个转身,自己给他打去的电话也好,发去的短信也罢,几乎都会石沉大海,有一天陆晚气急了,接连给他打去了十几个电话,好不容易电话打通,风宁以一句我现在很忙,等晚上空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生气的同时,陆晚又隐隐生出了一点期待,可惜那天直到凌晨,风宁都没给自己打电话。
陆晚觉得自己被风宁玩弄了自己的感情,虽然下一次风宁给他发来的短信能让他喜笑颜开,但那中间无止境的等待和苦恼,他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到平日里的冷静。
这天陆家的人都在,为首坐在陆老爷子,此刻和自己的几个子女说话,客厅这边的两张沙发上,坐着陆家小一辈的孩子,陆永昌是陆家最小的一个儿子,陆晚却排在小一辈中间的那个位置,陆家最大的已经工作,最小的也是初三,可是没一个像陆晚这般心不在焉,陆永昌看一眼旁边自己正襟危坐的侄儿侄女,再看一眼坐在沙发角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晚,突然觉得有必要和自己的儿子来一次心灵上的交流了。
陆晚的异常也被陆老爷子看在眼里,这个从战场上过来,脑袋里还嵌着几枚取不出来的微小弹壳的铁血式人物,唯独在看到陆晚的时候,眼中会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柔和的感情。
原因无他,一来陆永昌是自己最小的儿子,兄弟几个的年龄相差有点大,让他们两口子不自觉的偏爱这个最小的孩子,以后陆永昌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个人又将这种感情延续到陆晚的身上,再加上陆晚的妈妈过世的比较早,他跟在两人身边几年,所以小一辈中,陆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他。
这样的喜欢甚至还掺杂着一种欣赏,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陆晚都是优秀的,尤其他从很小时候就练就的处事不惊的态度,连陆老爷子都感到惊奇。
不过话说回来,陆晚这点倒是像极了他妈妈,出生京都周家的周若柳。
周家不像陆家,陆家是到陆老爷子这一代才开始为自己博了点名声的,而周家从百年前就已经存在,战前从商,以后八国联军打进京都,听说周家的当家把钱全部捐给了地下党,再以后战争结束,政府为了感谢他们,给了周家几个能力出众的后辈挂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可他们周家人就是厉害,顺藤而上,以后不管遭遇怎样的变革风雨,他们家就是没有倒下去。
到了这几年,他们直系旁亲全部身处高位,俨然成了京都最不能让人忽视的家族之一。
可惜树大招风,再过几年的选举,周家那位要上不了,只怕他们家的前程就全部断送在这里了。
陆家与周家是姻亲,按理说陆家应该支持周家,可惜和周家竞争的那家实力一样不容小觑,陆老爷子不想因为自己决策上的失误害自家的小辈跟着他一起受难,再者时间还早,他还有时间慢慢筹划做打算,倒是陆晚,眼见就要高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考虑过自己之前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就陆晚的将来,陆老爷子还和陆永昌争执过几句,陆永昌觉得儿子的喜欢比较重要,大概是因为他忙于自己的工作没时间照顾病重的周若柳,这成了他终生的遗憾,以后为了陆晚不走上他的老路,他宁愿陆晚不从政。
每次听见陆永昌说这种的话,陆老爷子就忍不住想骂自己儿子一声糊涂,陆家已经处在这样的一种位置,就算他们淡泊名利,什么都不参与,别人就会因为他们这样的一种态度放过他们?私底下还不知道多少的心思伎俩,要真哪天陆家被谁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扳倒了,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
陆家最看不清楚眼前局势的大概就是陆永昌,陆老爷子不由自主的摇头,而后叫了一声:“陆晚。”
恰好自己的老伴儿叫吃饭,陆老爷子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吃饭,我和陆晚说说话。”
陆晚此时还没回过神,看见大家都朝他看过来,离爷爷最近的陆永昌额角抽动的看向他,他忙站起来叫了声:“爷爷。”
“过来。”
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陆老爷子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学习太累?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晚脸上的温度烧上去一些,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看到自己的乖孙子一脸愧疚的模样,陆老爷子于心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爷爷跟你开玩笑的,怎么就认真了?”
陆晚不说话,陆老爷子又说:“对了,已经想好报考什么学校了没有?”
陆晚抿嘴,脸部的线条被他绷紧一些,说:“我听爷爷的意思。”
“你呢?你自己喜欢吗?”
“我都无所谓。”
陆晚差不多是跟在陆老爷子身边长大的,那时候陆老爷子已经从一线退了下来,没事就同他讲前景局势,陆晚听多了,再加上他生在这样的环境,因此也知道一些。
大概是耳濡目染受了影响,他自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走上怎样的一条路,只是一旦走上那样的路,爬的越高身边盯着他的人就会越多,要步步为营,要循规蹈矩,很多时候,陆晚自己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为了所谓的权力以及别人敬畏的眼神就能做到这一步,只是转念一想,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真实的感受到,他才会做出这种没有意义的感叹,再者如今陆家想要的是自保,即便他不是陆家的一份子,受了这么多的好处,也是应当要做出点贡献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笑容中总带着那么一点狡黠和云淡风轻的风宁,这样的话,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将来吧?
心情有些沉重,但很快的,陆晚又想开了,想着时间还长,他完全没必要这么担心以后的事,也许不出一两年,两个人对彼此都淡了呢?
陆晚不觉得自己还会将谁这般放在心上,将来和风宁分开,对他来说说不定利大于弊,比如心够硬了,自己再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喜欢悲春伤秋什么的。
“陆晚,爷爷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顺其自然,量力而行。”
陆晚点头,说:“爷爷,我会尽力的。”
看见陆老爷子脸上满意的笑容,陆晚觉得自己好像只有在看见风宁的时候才会时不时脸红,紧张,方寸大乱,在看不见他的时候,自己其实一直很清醒。
吃完晚饭,陆晚站在花园里逗弄陆老爷子养的那只巴西鹦鹉,陆永昌走过来,说:“答应你爷爷了?”
“嗯。”
陆永昌顿了顿,又说:“陆晚,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晚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沉默了一下,他回头,不动声色的说:“为什么这么问?”
已经是傍晚,京都的虽然冷的厉害,但那橘红色的阳光落在人的身上,还是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陆永昌看着陆晚,侧脸沐浴在那片柔光中,身高已经超过了他,长相随了周若柳,带着一种不带侵略性质的大气和俊美,气质沉稳,看不出他那个年纪应有的稚嫩和青涩,好像做什么都会给人一种坦荡利落的感觉。
陆永昌猛然看到他这样,也有些感叹,抬头看了眼青石墙外趴在远处高楼上的夕阳,说:“我遇见你妈那会儿也和你一样的反应。”
两人也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高二确定关系直到大学毕业扯证,都是彼此的初恋,陆永昌一直没想通为什么活的那么耀眼的周若柳会嫁给自己,周若柳不在意的笑了笑,说:“因为我太聪明,你太笨,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刚好合适。”
那时候周若柳已经怀了陆晚,五个月大,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站在窗边捧着自己的肚子,也是这样的一个傍晚,她低着头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就在自认徐志摩第二的陆永昌想反驳她点什么时,周若柳又说:“要真说起来,其实就是你对我的那点心意吧?一心一意,真的连一丝杂质都没有,对一个人好到这个份上,你说你还不傻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那时候陆永昌的心里就剩了甜蜜,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还这样,除了一点怅然。
周若柳刚过世那几年,陆永昌其实一点都不能适应,每次想到这一点,他都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后又过去几年,陆永昌也就释然了,只要想着周若柳一直在活在这个世界上,比如他回家的时候,周若柳出去上班或者买菜了,比如他上班了,周若柳其实一个人呆在家里织毛衣看书,只是碰巧没有见到面而已,这样想了以后,陆永昌甚至会自顾自的笑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年后,他也死了,说不定两人就能见到面了。
想到一直对他像个朋友,甚至愿意和他一起做坏事的自己的亲妈周若柳,陆晚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不少,只是面对陆永昌的疑问,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和你是同学?”
陆晚将手中的谷粒再朝笼子里丢进去几颗,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成绩好不好?”
“都差不多。”
“那让她也考京都的学校呗,以后我们也能好照应她一点。”
陆晚有些诧异的看了陆永昌一眼,想起风宁,他又低头,说:“算了,吓到你们就不好了。”
陆永昌听不见他说话,正准备问他在说什么,陆晚的外婆已经站在台阶那里叫人,说天太冷,赶紧回屋里陪他们说话。
陆晚应了一声就朝她走去,留下陆永昌,自顾自的说:“若柳,你让我像个朋友般对待我们的儿子,可是他根本没像你说的那般也把我当成朋友啊。”说完他又顿住,说:“这种古灵精怪的性格,果然和你一模一样。”
可惜他的话陆晚,要被他听见,他肯定会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见风宁的缘故。
被陆晚称之为古灵精怪的风宁,过完年后就只剩下在家里死命复习功课了,没办法,他如今的出路就剩了高考这一条,虽然基础已经很好,除了地震突发疾病这样的事才能影响到他的正常发挥,但一想到风爸风妈的未来就看自己这一战了,他就不免有些紧张。
等到开学陆晚看到风宁,突然觉得这个臭小子变得更好看了。
大概是因为压力太大变得有些瘦了,脸上的婴儿退去了不少,看着他那双越发明亮的灼灼桃花眼,还有略显尖细的下巴以及旁边女生不停的驻足观看,那个瞬间,陆晚突然有种想把他关起来不让他见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