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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谢慕一把火烧了昌平宫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了皇帝赵免。
北雍皇帝赵免现年不过三十五六,面貌看着还要年轻些,像是三十刚过,纵然我讨厌,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极是俊美,跟不久前见到的赵倾有五六分的相似,然而眉锋如刀,眼廓深刻,纵是笑着,也比赵倾多了十分深沉锐利,我看他第一眼,便猜出他是赵免。
他看着我笑,我闭上眼,对他不由自主的恐惧,我转过身去抱住一旁的谢慕。
谢慕仍然睡着,我抓着他的手,感觉到了一丝安全,背后传来赵免的声音,带着笑的:“这么大了,还要抱着兄长睡觉吗?”
我闭紧了眼,假装他不在,但我后背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这让我背心发凉。
我抱着谢慕不放,不知何时背后一只手伸上来要将我拉过去,我不肯放手,那只手力道绵绵又加了劲,我猛地回手挥出一掌,却被人将手臂攥住,我定神看,却不是赵免。
那人笑容款款冲我颔首致意,说道:“小姐放开手,我才好替令兄诊治。”
原来是太医,这么年轻的太医,我还以为太医都是老头子,我放了心,说道:“好。”
这人松了手,我退开到一旁,将谢慕的手拿出来递给他。
他替谢慕把了脉,便退下,赵免竟然还在,这时出声问:“怎么样?”
那人回答说:“已经无碍,只是低烧还要持续一阵,小心调养便好,这几日就该醒了。”
他的声音极清极透,仿佛洗净尘埃,我还想听他说话,却闻得细细的脚步声渐远。
谢慕仍睡着,赵免在吩咐宫女膳食用药,看来烧了昌平宫的那把火是有利无害,赵免不但没有因此恼怒,反而给我们换了个好地方,不冷不饿还有宫女伺候,还给谢慕治病。
早知道这样,我该早一点就放火烧宫。
赵免坐到了榻前,我闻到他身上的香气,是零陵香。
我母后生前最喜欢用零陵香,谢慕学母后,作太子的时候也最爱零陵香,那是我最亲切熟悉的味道,然而在赵免身上,我只觉得诡异。
那香气越来越近,最后赵免的手伸到我脸上。
我要开口叫谢慕,赵免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别吵醒他。”
我不由的闭了口,赵免捏着我两边肩膀将我提起,我浑身僵硬的不敢动,他将我几乎要抱到怀中,然后,赵免笑了一笑,将我在床榻外侧又放下。
他脱了衣服,上榻来,我木然看着赵免,把谢幕往里面挪一点,把我往里面挪一点,最后他在中间,在我和谢慕之间的空处,睡下了。
赵免面对着我,笑眯眯的看了我一阵,最后将我搂到怀中。
见我瞪他,赵免笑,轻声说:“抱着我睡好不好,我也会疼你。”
我仍旧瞪他。
赵免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腰上,硬要我抱着他,一手紧紧抵着我后背,一手在我头发上抚摸,柔声说:“睡吧,睡吧,别害怕,你不是喜欢抱着人睡吗?”
我只喜欢抱着谢慕睡。
赵免身上的香气熟悉温柔,正是如此,才显得诡异,我挣扎不开,被迫让他像哄孩子那样哄着睡觉,然而我丝毫睡不着,脸贴在赵免的胸膛上,赵免却很心满意足,很快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手便松了,我从他手下钻了出去,到榻里面去抱住谢慕。
我熟睡中感觉被一阵大力拽起,我睁眼一看,被拽的不是我,是谢慕。
赵免将熟睡的谢慕抓着衣襟一把揪了起来,劈脸一巴掌,谢慕便醒了,谢慕还未明白状况便自然而然的迅速跪下,口中称罪,我抱在谢慕身上,也被带醒。
我很摸不着头脑的看赵免,那样子大概是有些痴傻的,赵免对上我的眼睛,气急败坏将我提到身前,厉声问道:“跑什么!我说了会疼你你跑什么!”
我吓傻了,战战兢兢的要哭,赵免道:“不许哭!”
我眼泪滚出一滴又止住:“谢慕。”
谢慕抢到我身前将我护住:“陛下,琰儿年幼不知事,只因臣教导无方,是臣的罪过。”
赵免道:“的确是你的罪过,你滚去省罪去吧。”
赵免几乎又一巴掌要将谢慕打开,谢慕就跪着躲也不躲,我见那一巴掌就要到他脸上,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抱住赵免的腰。
赵免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在求我?”
我已经吓的不能说话,只拼命点头,赵免很有趣似的看我,在我头发上揉了两下:
“真是一对下贱坯子!谢氏的脸都给你二人丢尽了。”
我不在意他怎样羞辱,只要他别打人,我不想挨打,谢慕生了病,也不能挨打。
赵免说完这句话,转向谢慕,看到谢慕变了脸色,仿佛就是满意了,他不明意味的笑了笑,将我一把推开,我撞在玉石的枕上,如逢大赦,不敢呼痛,赵免丢开我下了榻整衣,我目光直直盯着他,生怕他再返回来吃了我。
赵免没有返过来吃人,他整衣完毕,转回头看俯首恭送的谢慕,谢慕只将头伏的更低。
赵免看我一眼,对谢慕道:“这么没有规矩,的确要好好管教。”
谢慕恭敬道:“是。”
赵免掀开帷幕出去,我抿紧了嘴,回头看谢慕,心有余悸。
谢慕伏跪着,听赵免走了才起身,他望着赵免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然而看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又温柔将我搂过去,不住在我背心抚摸安慰道:“好了,好了,他去了。”
我伏在谢慕的胸前,闭眼抓着他襟口,咬紧牙关,心仍在突突跳。
我努力想我是哪里得罪了赵免,百思不得其解,我只是没有依他抱着他睡觉,他至于为这个将谢慕打一顿,对我们大发脾气?
谢慕穿着雪白颜色的中衣,头发散着,柔软的落在胸前,我埋头到谢慕怀中,嗅着他身上温暖干净的男子体香,渐渐让自己平静。
谢慕做太子的时候还爱熏香,然而到了昌平宫便不曾了,那以后我再没有在他身上嗅到过任何香料,除了偶尔去见赵免,会沾染一点赵免身上的零陵香,说来奇怪,我一直以为那是谢慕惯用了零陵香后身上的留存,没想到却是赵免的。
谢慕熏香的时候我喜欢窝到他怀中去嗅,他不熏香,我还是喜欢,因为他身上有股身体自然散发的清新安谧的味道,和零陵香一样让我沉迷。
谢慕说:“你怎么惹着他了?”
我犹豫着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一定要让我抱着他睡觉,我不喜欢。”
谢慕仿佛见怪不怪:“他有那癖好,你依着他就是。”
谢慕这么说,我便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