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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聪挑眉,笑逐颜开道,“求子草,我看她邱月这辈子都别想生出孩子来。”
见他脸上笑着,说出来的话越阴毒无比,邱月在王家的情形已经是举步维艰,肚子没有动静,王田对她再好,感情也会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消磨殆尽,邱月人老珠黄,王田还能休妻花钱取个年纪小的媳妇生孩子,而邱月,什么都没有。
“你别瞪我,你的堂姐真是好能耐,以为她爹当了里正,靠着王秀才家没人敢动她,落到我手里,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聪语气轻描淡写,邱艳却听得明白,他是真的要下手对付邱月了,邱艳眼中,邱月有自己的算计不假,毕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日,晨光熹微,沈聪收拾好院子里的活计,叫上沈芸诺出门,不忘提醒邱艳道,“你留在家,遇着事儿别惊慌,有我呢。”
邱艳点头,看沈聪面色淡然,心生疑惑,叫过沈芸诺,和她小声说了两句话,沈芸诺今年十四,,明年才十五岁,亲事越往后月好,最好在明年秋收后,沈芸诺嫁过去不用下地干活,“你和你哥说说,嫂子为了你好,怕你哥忘记这茬了。”
庄户人家的媳妇,农忙都要下地干活,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有些怀着孩子的妇人都不可避免,孩子在田地里生下来的都有,沈聪疼沈芸诺,该会选择秋收后成亲的。
沈芸诺羞红了脸,诺诺的应了声好在,这才和沈聪一块出了门。
两人走了没多久,邱月和王田就来了,见院子没人,邱月心生疑惑,“阿诺和聪子呢?”
“去兴水村商量阿诺的亲事了,堂姐还要去山里?”
邱月目光闪动,又问道,“之前家里的两个彪形汉子没来,聪子怎么搞的,不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出事?”
“哪有堂姐说的眼中,青天白日,谁能做什么不成?”
邱月想想也是,和邱艳告辞道,“我和你堂姐夫先去山里了,再找着求子草,估计只有等明年春天了。”
也是,春天百花齐放,绿意丛生,那会好找些,邱艳挥手,总觉得今天的邱月有些莫名的激动,牵着王田的手微微发抖,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关上门,去屋里端了衣衫去小河边。
中午,邱艳一个人在家,热了早上的馍,就着碗水随意咬了两口,一个人在家,吃什么都不香,艰难的吃完一个,剩下一个她吃不下去了。
刚洗了碗出来,就听着外边传来焦急的喊声,她听出是邱月的声音,蹙着眉,急急忙忙打开门,邱月衣衫上沾了血,满脸是泪,“艳儿,快,你堂姐夫被山里的野猪咬伤了,怎么办,我一个人拖不动。”
山里有野鸡野兔邱艳知晓,野猪还是第一回听说,也害怕起来,“堂姐夫怎么样了?”
“不太好了,是我们运气不好,竟然遇着野猪,以后可怎么办,艳儿,你快帮我想想法子,你姐夫若出了事儿,他娘肯定是休了我的,你不知道,他娘早就起了这个心思是,是你姐夫说我们还年轻,将来会有孩子,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娘这才拿我们没有法子......”说到这,邱月情绪崩溃,声泪俱下道,“可怎么办啊。”
邱艳随手锁上门,“野猪走了没,我去村里找人帮忙。”想着上回沈芸诺被困在家里她挨家挨户敲门的绝望,邱艳停了下来,失望道,“村里的人不会搭理这种事儿的。”
邱月哭得厉害,“野猪被我捡石头吓走了,就是你堂姐夫,晕过去了,我拖不动。”
“这样的话我随你一块上门,先把堂姐夫抬下来,再去隔壁村找大夫才好,事不宜迟,咱赶紧走吧。”邱艳心里乱糟糟的,到了山脚,脑子里突然想起前天沈聪和她说的话,步伐微顿,狐疑的看了邱月两眼。
邱月火急火燎的往山里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邱艳站在原地,催促道,“艳儿,怎么了,快随我一块上山啊。”
邱艳迟疑,这会儿正是午时,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头顶,杏山村的人吃过饭都在家里睡觉,山里该是没人的,她竟然怀疑其邱艳的目的来,邱艳衣衫上沾了血迹,一块一块的红,邱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是的,血腥味不是很重。
她迟疑道,“月堂姐,不如我回村里找人上山瞧瞧,如果我们上山遇着野猪,凭着我们两人根本没有办法。”邱艳想起一件事情来,杏山村有家猎户,有他上山帮忙的话,遇着野猪,她们也不会害怕得惊慌失措。
想清楚了,不肯跟邱艳上山,这会她正站在上山的小道和田野的交汇处,明明大热的天,她后背竟生出一股凉意。
“艳儿不是说村里的人不会帮忙的吗?耽搁下去,你堂姐夫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只能以死谢罪了。”邱月哭哭啼啼,邱艳往前走了一步,此时,身后有人喊她,邱艳回眸,间珠花带着草帽,挺着肚子缓缓而来,邱艳拧眉,“大热的天,你怀着身子怎么到处走?”
不远的路,珠花走了许久,摇着手里的扇子,缓缓道,“瞧着你的背影我还以为认错了,不知道阿诺哥哥回来没,我心里放心不下,想过来再碰碰语气。”
走近了,瞧邱月也在,衣服上斑斑血渍,疑惑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邱艳将王田被野猪咬伤的事情说了,珠花一手拉着她,“你可别往山里去,那东西厉害得,很多人都怕它,你身子娇娇弱弱的,出了事儿如何是好?”
邱艳倒不是想的这个,王田真受了伤,总得人上门帮着邱月把人抬下来,请大夫来瞧瞧,拖下去,别没什么事儿的拖出了事情才好。
看向珠花,“你不是认识隔壁村的人吗,不如我和你走一趟,请他们来帮忙如何?”邱艳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和邱月上门,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又说不上来。
邱月脸色狰狞起来,“艳儿,你眼睁睁看着你堂姐夫伤了做事不管是不是?”邱月难掩痛心之色,邱艳吞吞吐吐道,“我不是不管,如果野猪没有走远,咱上山帮不了什么忙。”
邱月哭得梨花带雨,再无平日的矜持,见邱艳好似下定了决心,她举目望去,周围空无一人,突然大笑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艳儿,你还真是敏感,是不是早就知道山里有陷阱等着你了?”
邱艳瞪大眼,不明白邱艳为何突然大笑,她的确心里怀疑,只因为沈聪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脑子里总闪过沈聪诅咒邱月一辈子生不出孩子的话来,沈聪说话尖酸刻薄,然而多是玩笑话,还是第一回这般诅咒人,她心里才有了提防之意,当然,怕野猪是真的,她害怕野猪没有走,她跟着邱月上山不过白白送死。
“我娘说你聪慧,扮猪吃老虎我还不信,现在我明白了。”邱月脸上的泪拭去,笑意渐渐在脸上蔓延开,看得邱艳脚底生寒,“月堂姐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和珠花先去找人,那家猎虎就住在旁边的山脚下,找他帮忙,他该是乐意的。”
“你不明白,何须急着走,艳儿猜猜山里有什么人,那人对你朝思暮想,可惜你不知好,竟看上沈聪,沈聪有什么好的......”邱月面露嘲讽,回眸朝山里喊了句,顿时跑出来三四个汉子,邱艳害怕,抓着珠花往后退,“珠花,快跑。”
邱艳面色发白,心里隐隐知道邱月要做什么了,她和王田果然不安好意,珠花跟着卫洪,多少见识过些,那些人是冲着邱艳来的,她挺着肚子,只会拖邱艳的后腿,松开邱艳的手,使劲推她,“艳儿快跑,朝村子里跑,喊邱月的名字......”
语声刚落,就被跑下山的汉子撞到在地,头顶的草帽落地,她强忍着不适爬起来,抱住其中一人的腿,狰狞的看向邱月,“对自己堂妹下手,邱月你不得好死。”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难处,快把邱艳追回来,别让她跑到村里去。”
那人一脚踢向珠花胸口,“贱人,松开。”托着珠花往前边走,珠花身下,有血渐渐晕染开,她不能见死不救,方翠过得那般田地,她无能为力,不能眼睁睁看着邱艳出事。
邱艳嘴里破口大骂,转头,却看珠花死死托着其中人,她身形一顿,被追上前的两人抓住了衣角,一时,邱艳忘记了害怕,朝珠花大喊道,“珠花,你怀着孩子,快松开。”
珠花见她被抓住,心如死灰,手上的力道渐渐也松了,手捂着肚子,看向身下的血,脸上挂着苍白的笑,“艳儿,你跑快些啊......”
邱月存心对付邱艳,早就设好的陷阱,她遇着了,她也逃不掉,她只是想让邱艳好好的,过让人羡慕的生活,她看着邱艳,便觉得有朝一日,她也能如邱艳那般幸福。
邱艳挣扎得厉害,忍不住失声痛哭,“月堂姐,我不跑了,你请大夫给珠花瞧瞧吧,她怀着孩子,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来了,你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怀上个孩子,怎么能造孽?”
待人走近了,珠花坐起身,扑到邱艳腿边,拔下发髻上的银簪,用尽全力,左右刺向两人脚背,两人痛得松开了桎梏的邱艳,珠花大喊,“艳儿,你快跑,别理我,快跑啊。”
其中一人见此,愤怒的踢向珠花后背,踢得珠花肚子朝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邱艳上前一步,将邱艳扛在肩头,大步往山里走,邱艳瞪着腿,恶狠狠瞪着邱月,“邱月,你不得好死,难怪生不出孩子,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一辈子。”
她将话咬得格外重,邱月面色煞白,强颜欢笑道,“把你送给他,不管我有没有孩子,田子娘都不敢拿我怎样,艳儿是你自找的。”
“阿诺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邱艳泪流不止。
邱月冷哼声,“他只会以为你被赌场的人欺辱了,心里有火也只会找赌场的撒气,何况,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他肯不肯要你都不好说。”
邱月冷冷一笑,追着上了山,背后,传来珠花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邱艳跟着抹泪。
往里七拐八绕不知走了多久,邱艳瞧见一座木屋隐于树丛中,她突然就明白邱月和王田来山里找求子草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怕是为了建造小木屋吧,她恨自己醒悟得太晚,恨自己没有听沈聪的话,还跟邱月来往。
门口坐着一个人,一如邱艳第一回认识他的时候,身上透着淡淡的书卷之气,眉目清隽,而这会瞧着,只觉得恶心得慌。
“艳儿,你别怪我,不用这个法子,你不会跟着我。”王旭一身白衣,即使站在杂草丛中,身上也无一丝狼狈,邱艳呸了口,“王旭,你何必,我不会跟着你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与你有百日的恩泽也够了。”王旭摇着折扇,推开门,让人将绑在床上,周围站着几人,俱在一旁搓手流口水,怕王旭见着美人想要独占,出声提醒道,“王公子,你可是说的,事后给哥儿几个玩玩。”
王旭不悦,却也点了点头。
邱艳扫了眼贼眉鼠眼的几人,绝望的被人扛着进了屋子,尤其,那人还在自己屁股上抓了一把,邱艳有心求死,趁着人把她放下来的时候,趁机撞上旁边的木门,撞得她头晕眼花,可脑子却清晰无比。
谁知,那人笑得愈发得意,“没想着还是个烈性子,不愧是沈聪的媳妇,这滋味肯定好,王公子,你赶紧进来办事,完了就轮到咱哥儿几个了。”
邱月和王田站在一边,低下头,脑子里回想着邱艳说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的话,浑身颤抖不已,她也是没有法子了,生不出孩子,被休回家,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这样,起码保住了自己和王田的感情。
王田心生恐惧,“会不会横生枝节,月儿,我心里害怕,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儿,不如,还是算了。”
“不能,没有王秀才,娘和爹会让你休了我,放心吧,沈聪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邱月紧紧握着王田的手,以此来给自己勇气,拉弓没有回头路,她也是逼不得已,希望邱艳不要怪她,怪只怪她是王旭势在必得的人。
邱艳被绑在木架子床上,额头一片腥红,然后,她脑子里格外清晰,睁开眼,泪雨朦胧中,见王旭褪下衣衫,攀附上来,手沿着她的衣衫,她绝望的闭上眼,四肢动了动,泪流满面。
感觉他的手伸到自己下摆的裤子上,她浑身一颤,哭了起来。
这时门被人撞开,一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倚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的一幕,“王公子真是好雅兴,金屋藏娇也藏个黄花闺秀,不远千里来我杏山村,打我媳妇的主意,该说我是荣幸好,还是王公子就好这一口?”
邱艳不可置信的再次睁开眼,从未有一刻,她如此庆幸,庆幸沈聪做什么都瞒着他,蹬了蹬腿,再次挣扎起来,“聪子,聪子......”
“喊什么喊,我听着呢。”沈聪大摇大摆走进屋,瞥了眼旁边凳子上的衣衫,意有所指道,“王公子早早的把自己脱干净,不怕横生枝节,这点真是勇气可嘉。”
王旭从他撞开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沈聪的手段他听说过不少,也见识过他的本事,花钱买了几人对付他,本来是想恐吓他放过邱艳,他这人便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要想方设法得到,邱艳拒绝他不要紧,起码找个比自己优秀的人嫁了他或许不会当回事,沈聪什么人,一无所有的恶汉,输给那种人,他心有不忿。
谁知,派去的人被沈聪打成重伤,可见沈聪的能耐,沈聪和邱艳愈是不把他当回事儿,他愈是要得到邱艳,这个主意在心中谋划多时了,原本万无一失,不想,还是被沈聪撞破了。
他不紧不慢的捡起凳子上的衣衫,想到什么笑了笑,“沈聪,其实,艳儿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成亲前,我与她就成事了,谁知,她害怕,成亲后不敢跟我往来,我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邱艳摇着头,不想解释了,她的身子被人摸了,她不干净,沈聪不会要她了。
“王公子犯不着如此,艳儿身上有几颗痣我清清楚楚,女子的第一晚,落红骗不了人的,王公子也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王旭以为沈聪性子糙,不会留意这个,顿了顿,又道,“你想做什么?我哥是秀才,在县老爷跟前都不用行礼,你不敢得罪我的。”
沈聪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出声,慢慢走到床前,替邱艳解了绳子,她的手腕脚腕被绳子勒出血痕,额头的血缓缓留着,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额鲜血,声音轻柔得如飘入湖中的落叶,无声无息却又舒适人心,“不是和你说了,遇着事情沉着冷静的吗,怎么还是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邱艳摇头,泣涕如雨,“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为什么......”抬起头,重重捶打着沈聪肩膀,她差点,差点什么都没有了。
王旭看沈聪背对着自己,目光落在墙角竖着的木棍上,鬼使神差的,拿起来,重重朝沈聪砸去,邱艳窝在他怀里,察觉眼前一黑,抬起头,看着王旭面目狰狞的挥下木棍,大惊道,“聪子小心......”
然后,王旭的速度更快,她的话没说完,王旭的棍子已经落了下来,“他有什么好,一无是处,连安稳的日子都给不了你,跟着我衣食无忧......”
棍子断开,沈聪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背过身,嘴角噙着嗜血的笑,小声道,“虽说你读过书,怎脑子还是不好使,你哥是秀才,有秀才撑腰我拿你没法子,可你刚才一棍子,王旭,你哥也保不住你。”说完,话锋一转,冷厉道,“王旭,你竟然想杀了我?”
屋外的王夫人听着这话,知晓坏了事儿,脸色大变,跑到门口,想阻止沈聪已经是来不及,只听咔的声,沈聪拎起凳子给朝王旭扔去。
凳子散落在地,随之倒地的还有王旭,王夫人脸色一白,疾步走了进去,“旭哥儿。”
沈聪无所谓的耸耸肩,“王夫人养的好儿子,杀人偿命的事儿也做得出来,仗着家里有个秀才,果然是无法无天。”
王夫人怒瞪着沈聪,早上,沈聪纠结一伙人来家里说王旭伙同邱月两口子对他媳妇下手,自己养的儿子什么性子自己清楚,王旭为人温和彬彬有礼,再过些时日就要定亲了,对沈聪的话,王夫人当然不信,谁知,沈聪言之凿凿,说她不管,他便用自己的法子对付王旭,王夫人担心王旭真的在外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儿,只得带上人跟着他走一趟。
在山里来来回回绕也没听着动静,眼瞅着午时了,王夫人心生不耐想回家,谁知,有人通知他们,王旭在山里,王夫人不敢相信,结果,还真是这样。
王旭伤着的是后背,木屑裂开,刮着脸上,有一两处火辣辣的疼,见着王夫人,王旭以为自己看错了,吞吞吐吐道,“娘,您,您怎么来了?”
王夫人痛心疾首,抬起手当场给了王旭一耳光,“你哥在家是怎么教导你的,这种事儿,谁给你的胆子,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是不是邱月两口子逼你的?”王夫人脑子不傻,这会儿把事情推到王田和邱月头上正经,“邱月那人就是个坏了里子的,怂恿田子和她娘唱反调,枉你在镇上读了几年书,怎么好坏都看不清了?”
沈聪轻巧的抱着邱艳,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怎么把话圆下去。
“沈聪你放心,我回给你一个交代,王田娘之前就有休了邱月的心思,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我王家绝不会轻饶。”王夫人扶着王旭站起身,见他衣衫不整,王夫人恨其不争,加之中午没有吃饭,饥肠辘辘,心里更是来气。
“王公子读的可是圣贤书,邱月两口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逼着他做不情愿的事儿?王夫人莫不是以为我是粗人,连脑子都没有?”沈聪垂下眼,抬手,替邱艳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声道,“别哭了,我在呢,我答应过咱娘会好好照顾你,便不会让你出事。”
邱艳哭着点头,拽着他胸前的衣衫不肯松手,潸然泪下到,“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忤逆你了。”
“别,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清楚,这会答应得好好的,待哪天心血来潮,又要来事儿了,顺着你的心意过就好,我真若要跟不忤逆我的人过日子,请一帮兄弟来家里就好,娶你回来做什么?真以为是多个女人洗衣做饭呢。”沈聪动作轻柔,邱艳从小生活的环境简单,没有见识过尔虞我诈,别说是堂姐妹,跟亲生爹娘反目成仇的人都屡见不鲜了,人与人相处,多些防备总不会错的。
邱艳就着他的衣衫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看沈聪脸上无半点嫌弃,才道,“你本来就不会做饭。”
“看吧,上一句还是凡事顺着我,这会儿就跟我呛声,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话真不敢相信。”沈聪替她拨弄两下发髻,发现木簪子断了,不由得目光一沉,取下她发髻上的簪子,指给王夫人瞧,“今日的事情怎么算,咱去外边好好说。”
这时候,刀疤站在门口,看着沈聪,欲言又止,沈聪颔首,刀疤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邱艳离得近,将刀疤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泪如泉涌,“聪子,珠花,珠花是为了救我,是我,是我连累了她,就不该和她往来的,都是我。”
刀疤说珠花的孩子没了,人昏迷过去,邱艳痛不欲生,比自己没了孩子还难受。
沈聪皱了皱眉,他也没料到会把珠花牵扯进来,骆驼受了伤,小张的人在镇上到处找他的下落,还问他是不是躲在了木府,他问人打听过,木府没有骆驼的影子,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不见,骆驼该是藏在某处,等着时机东山再起,这当口,卫洪和小张撕破脸,珠花不会出事,谁知,珠花撞到这件事事情上。
王夫人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先发制人道,“你早知我儿受邱月两口子蛊惑就该早日阻止,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还牵扯出一个孩子,你居心何在。”
沈聪抬起头,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王夫人用不着倒打一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王家颜面尽失,就是王秀才在外边也抬不起头,至于珠花的事儿,不是你儿子牵扯出来的还能有谁?”
王夫人气噎,“没想着你早就算计好了,眼瞅着我儿落入圈套自毁名声,真是小看了你。”
“王夫人用不着生气,否则待会怎么受得住,这件事,不是看在王秀才的面子上,你以为凭你,有资格站着跟我说话,下午的时间长,咱慢慢商量后续,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沈聪还没怕过谁。”说完,沈聪抱着邱艳大步出了屋,邱月和王田被王夫人的人压制住,其他小喽喽被小五小六控制得死死的,沈聪的手顺着邱艳衣衫滑至她屁股上,眼神阴沉,“那人的手给我剁了,眼睛挖出来扔河里喂鱼,送去赌场,往死里折腾。”
放在他们躲在树丛背后,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小五当然知道沈聪生气的原因,利落的托着人退下,一时,整个山林回荡着男子哭天抢地的嚎叫。
王夫人扶着王旭出门,闻言,身形僵硬一瞬,将王旭递给身侧的婆子扶着,大步走向邱月跟前,左右扇了两个耳刮子,“旭哥求我将你娘家的田地挂在王家名下我也应了,谁知道你竟然包藏祸心,反过来陷害旭哥儿,这笔账,我慢慢给你清算,你邱家的田地,往后也别肖想了。”
邱月面如死灰,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开口求饶道,“婶子,事情是我做的,和我爹娘无关,那些田地是我爹娘辛辛苦苦得来的,您别对付他们,我求您了。”
“哼,子不教父之过,这种事儿,说不准你爹娘也有参与,不过没抓着把柄就是了,待我查清楚,挨个挨个训斥。”王旭做的这件事是铁定不能传出去的,不说坏了王家的名声,往后,谁家还愿意把闺女嫁给王旭,王秀才那边知道王旭做出这等事,估计为了名声也是要大义灭亲的,王夫人哪能看着自己前途无量的儿子落到那步田地,唯一的法子就是将事情推给邱月,而邱家,她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沈聪懒得计较她们之间的事儿,不耐烦的催促道,“王夫人,你和邱月怎么做事之后的事儿,现在,先将眼下的事儿解决了再说。”沈聪的目光缓缓落到王旭身侧的妇人脸上,想起什么,道,“这位婶子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王夫人皱眉,但凡和沈聪沾边的都不是什么事儿,她恨不得今天没有跟着沈聪来山里,这样子的话,也不会抓着王旭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然而,她明白,自己不来,王旭落在沈聪手里,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王夫人不解恨得瞪邱月一眼,跟着沈聪的脚步下了山,珠花被人抬走了,地上流了一摊血渍,邱艳泪雨如下,窝在沈聪怀里,想着沈聪提醒她的事儿,不由得心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邱月她们设计好了陷阱等着我?”
沈聪没有反驳,“不提前知道,待会你就该被拉去沉塘了。”失了贞洁的夫人,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邱艳抱着他身子,比起沉塘,她更害怕没了清白,“我不怕死,就是,就是怕往后没脸见你,到了地下没脸见咱娘。”她想过死,可惜没有死成。
“往后遇着这种事儿可别犯傻,活着就是希望,不管你发生什么发生事儿我都不会嫌弃你,没有什么,比你活着重要。”沈聪也想起她撞墙的事儿来,小木屋全是木头做的,用再大的力,一次也死不了。
邱艳知道沈聪是在安慰自己,真出了事儿,他一定不会喜欢自己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种事儿。
见她神色,沈聪就知道她不信,无奈道,“和你一本正经说话,你总觉得我是骗人的,放下心,我说到做到,真不会嫌弃你的,只要不是你主动给我头上带绿就好。”
邱艳正哭得厉害,闻言又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主动了?”
“没有最好,先提醒你,免得你忘记了。”沈聪稳稳抱着她,进了院子,沈芸诺正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出来,邱艳胸口反胃,强压下去,让沈聪放她下地,她要去看看珠花。
“你头上受了伤,回屋睡觉,珠花的,我会帮他讨回来。”问韩城通知小张了没,“已经派人去了。”
珠花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张的是珠花亲口告诉她的,邱艳不明白沈聪他们怎么都知道,心忧珠花,她哪儿睡得着,沈聪守在她床边不肯离开半步,“说了要听话,又跟我反着来是不是?闭上眼,珠花救了你,这事儿我记着,她求的事儿我帮她,算是还了她的人情。”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咱怎么还得起这个人情,都是我……”她要是听沈聪的话不给邱月开门,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儿,想着珠花没了的孩子,邱艳便如刀割她的肉似的,仿佛那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了。
沈聪叹气,望着窗外,王夫人她们进门,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珠花来说,说不得是件好事。”
邱艳揪着心,沈聪是男子,永远不会明白女子没了孩子的感受,苍白道,“你做自己得事儿吧,我睡了。”
“嗯,别胡思乱想,珠花的事儿有我呢。”
沈聪走出门,轻轻拉上门,王夫人站在院子里就不肯往里边走了,沈聪懒得和她费唇舌,邱艳头上的木簪子,破损的衣服,和王夫人算得清清楚楚,珠花的事儿,沈聪更是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亩良田,三亩地,还有四两银子,王夫人气急,“她怀的是金山不成,动手的人和旭哥无关,出了事儿,你找邱月,要什么,和她说。”
沈聪耐心全无,“不肯给,这事儿咱留着,左右我一无所有,不怕和王家斗,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你……”王夫人咬牙,“成,还有什么?”
“小产做月子,买药的钱,炖鸡补身子的钱不用我再和王夫人算吧,当然这是我的意思,等小张来了,看看他有什么要求,再提……”他态度嚣张,王夫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然而对沈聪,发火没用,他根本不吃这招。
小张来的时候天际已是傍晚了,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眼眶通红,看得出来他的难受,再有几个月孩子呱呱坠地,却没了,换做谁都会伤心,路上,沈聪的人和他说了事情起因经过,听了王夫人说的赔偿,他摇头,感激的朝沈聪拱手,“聪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见他没有狮子大开口,王夫人面色稍霁,下午就派人回去拿了地契和银子,她不想再和这帮人有所牵扯,一次性说清楚都好,小张握在手里,看都没看一眼,他的第一个孩子,就换了这些东西,然而,他宁肯什么都不要。
“聪哥,我想去看看珠花。”
“在屋里,去吧。”
事情完了,王夫人带着这才王旭准备回了,邱月和王田也在,这件事,到了王家,才是真正掀起腥风血雨的时候。
珠花喝了鸡汤,有些精神了,看着小张汗流浃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是她没用,护不住他们的孩子。
“别哭,我让人做了床架子,待会抬着你回去,孩子咱以后还会有的。”说到这,男子声音哽咽,拿起手里的田契,和银子,道,“聪哥答应我,若我不想在赌场待了就留下村里好好过日子,有他罩着,咱以后不用东躲西藏,靠着这些堂哥,以后咱堂堂正正做人。”
珠花失声痛哭,半晌,才吐出个字,“好。”
家里杀了一只鸡,给珠花炖了半只,沈芸诺将剩下的半只递给小张,“拿着给珠花姐炖汤,身子马虎不得。”
小张道谢,目光看向屋里的沈聪,张嘴,沈聪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道,“你把手里的田地卖了,在村里重新卖块田地,和珠花好好过日子,卫洪那边,我替你顶着,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张家从张三死后,家里就分了家,零零散散,再无往日的喧闹,小张想了想,道,“麻烦聪哥了,我想搬来旁边山头,都是些不认识的人,重新和珠花过日子,赌场……”
“赌场有我,没事儿的,我派人住在那边,待这些日子风头过去了就好。”卫洪前有骆驼后有他,哪有精力找小张的麻烦。
珠花躺在床架子上,想起邱艳,红肿着眼眶道,“艳儿没事儿吧?”
“她没事儿,今日的事儿拖累你,真是不好意思。”这句话,沈聪说得郑重无比,即使他胜券在握,仍感激珠花出手相助。
珠花摇头,说了和沈聪一样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向小张,一个孩子,换了往后的安宁,珠花也不知道划不划算。
送他们走了,沈聪在韩城耳边叮嘱了两句,小张撒手不管事情了,卫洪只得重新出山,正是卫洪的心思,适当给卫洪找点麻烦,让他无暇顾及小张,待解决了骆驼,他总要和卫洪争个高下的。
韩城点头,“骆驼藏身的事儿……”
“继续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