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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姐出院了吗?”
“没呢,我让她多住两天,等身体恢复了再回家,要不家里家外的我也照顾不过来,呵呵…露露,你最近挺好的吧。”
“嗯,嫂子,家里要是忙,我回家伺候竹韵姐吧。”罗露露不自然的说道。
“不用,你新婚燕尔的,哪能让你来啊。”
苏葱花打趣道,不过话说的很干脆。
“呵呵,这段时间事多,你看和关涛结婚,也没说一声,我连句道贺都没说,都是你竹韵姐给闹的,呵呵…你结婚她生孩子,咱们家的事儿偏偏赶一块儿,人家说顾小不顾老,嫂子没给你帮什么忙,你可不要生气啊!”
苏葱花这么一说,罗露露更是羞愧难当,都搭不上腔。肖竹韵住院这些天,她才去探望过一次。
“哎,露露你是不知道,你竹韵姐这一生孩子,咱们家里真是忙的跟打仗一样,家里瞅着人多,可谁有谁的事儿,一个一个的全指望不上,真忙的我焦头烂额的,这个哭那个闹,黑天白夜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想找个月嫂吧,又怕不放心,真气的我。不过想想,你竹韵姐能做几次月子,仗着年轻,怎么着我也得把她伺候好了,咬咬牙也得迁就到她身体硬朗点,这几天总算是熬过来了,我们现在都医院为家了,好在你竹韵姐恢复的不错,我带俩孩子,习惯下来,也不觉的累,倒还能清闲上一阵,你不用担心我们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比什么都强,我们就放心了。”
苏葱花思多玲珑的人,一听就知道露露有事儿,先诉了一大通苦,话说的热呵又客气,却也滴水不漏。
心说,罗露露啊,罗露露,竹韵两口子平时待你不薄,她一辈子能做几回月子,生完孩子,让你来帮忙照应一下,你都不来。你要是不想来伺候人,你别答应啊,答应了好好的又放人鸽子,这不是骗人吗,用着你了你耍滑头,不来,这会你想回家来了,我还不用你了。
“嘿嘿…”
罗露露讪讪的笑着应对,苏葱花什么意思她也听出来了,苏葱花在挑理,嫌她没去医院帮忙伺候肖竹韵做月子,可谁又知道这几天她是怎么过的。
“嫂子,我想回家住两天。”
苏葱花不待见她,她也知道,罗露露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瞅着放在一旁的行李,苦笑着硬着头皮直接说道。
她买的那套小房子不知道何时被关涛给租出去了,身份证找不见了,酒店开不了房,想坐车离开这个城市都买不到车票,到天黑找不到住的地方,她就真的要睡马路了。
“怎么…,怎么了?是不是和关涛吵架了,这才刚结婚几天啊?”苏葱花吃惊的语气中透着貌似真诚的关怀,可就是错开露露的话茬子。
“不不是…”
罗露露结巴着想解释,嘴巴蠕动半天,懊恼的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给苏葱花说。
听苏葱花的语气,领个结婚证好像成了多隆重的大事儿似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和关涛的这场假结婚,怎么会惹出那么多的轩然大波,好像已经不是他们想要的初衷了,听到他们在一起,为什么每个人都大惊小怪的,小心翼翼的,很当回事。
现在就算是想离婚,怕是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哎呀,露露,刚结婚,关涛工作忙,你多体贴着他点,俩人可不敢闹矛盾,开了头就就没收留,有什么事你多想开着点,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离家,多不好啊,人家关涛是领导干部,觉悟高,我相信他也不会怎么样。
不是嫂子说你,这姻缘啊都是天定好的,谁该跟谁在一起那都是命里的缘分,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别再放在心上了。眼前的,才是你该珍惜的,你看人家关涛条件多好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年纪轻轻就当那么大的官,家里还有钱,就他这样的,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嫁给这样的男人谁不羡慕你,咱们女人嫁人不就图跟着能享福吗,那天来医院,人家又是给你拎包,又是看你脸色说话,我看对你不错,你可别不知足,因为以前的一点事,揪着不放…”苏葱花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听起来好似句句都是为露露着想,可细琢磨,弦外之音好似是生怕露露回去一样。
“哪儿跟哪儿啊!唉,嫂子,我手机没电了,挂了改天再去看你们。”
被叨叨的头有些发晕,罗露露敷衍了一句,不待苏葱花回应,匆忙的按断了手机。
手指揉揉发疼的眉头,疲惫席卷着她的身心,盯着发热的手机的屏发了一会儿呆,抿唇,提起心神,手指轻轻在触屏上滑动,点到联系人,手指按在天寿哥三个字上,犹豫了半天,又放弃了,天寿哥心里现在肯定也很讨厌她的吧。
小婶家,星蝉哥,小满姐…
一串刻在心里的号码,按了几个前几位,她又一点点的删掉。
手机好像也知道她被遗忘了,变的特别的安静,除了垃圾短信,再没有动静。
流利的手指来回的在屏幕上滑动,切换着,晃的眼晕,却也找不到一处可以贸然去住一晚的地方。
怎么办啊?
她沮丧的闭上了眼睛,手撑着头,娟秀的眉毛为难的隆起。
面前的鹅卵石铺成的便道上,有行人在小声交谈着走过。
罗露露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揉着眼睛抬头往四下望了望,秋风袅袅,天降寒色,整个小公园沐浴在了金色的中,枯叶翩然而落,平添几分凄冷。
美丽的眸子凝视远处杏黄色的风景一样挂在天边的夕阳,悲伤在眼眸中颤动,倦鸟有巢可归,夕阳可以西落,而她的家在哪里,晶莹的泪珠潸然滑下。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罗露露期待的心里一阵激动,慌忙翻开盖子。
看着上面闪烁的“小婶”两个字,罗露露心里一股暖流注入了心田,眼里泛起了泪花,手颤抖着接通。
“…”手机放在耳边罗露露捂着嘴,嗓子里憋的难受,一时发不出声来。
“露露,你在吗!”电话里传出李水晶永远温柔的声音。
“哦,…小婶,我在听!”罗露露鼻音很浓的声音里,带着欣喜和急迫。
“露露,你…没事儿吧?”李水晶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迟疑的问。
“没事儿,弟弟妹妹们还好吧,叔叔身体怎么样?”
“他们都挺好的,…露露,刚才嫂子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劝劝你。”李水晶直接说道。
罗露露愣了一下,神色变的复杂,小婶怎么也知道了,想想也是,葱花嫂子和小婶关系那么好,她知道了不等于小婶也知道了吗。小婶和小叔嘴上不说,怕是心里又要埋怨她任性不懂事了,结婚的事儿没告诉他们。
“露露,前几天你叔叔还说想请你来家里一趟,叮嘱你几句,他说,关涛是从政的,又是主管市政法的主要领导,位置走的高,盯着他的人自然就多,一言一行的都要注意影响,你以后可不能再由着自己的小孩子性子来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冲动,多为关涛考虑考虑,别给他惹祸。对关涛,你叔叔还是很了解的,很不错的而一个人,除了瞅着有点深沉正板,没什么毛病,不过当官的吗,好像都是那个样…”
罗露露没吭声,心里酸涩的笑笑,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自以为是。
“这些年,你叔叔的生意多亏关涛暗中关照着,现在好了,你嫁给了关涛,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我和你叔叔都为你高兴,你可是要和人家好好想相处,不然我和你叔叔不好说话。男人嘛,谁还没点脾气。他们为了给咱们遮风挡雨的,在外面打拼应酬,高兴不高兴的他都不能随自己的心。回了家你还让他憋屈着,他们还活不活了。你叔叔还不是一样,在外面谁不说他脾气好,回家还不是照样跟我吹胡子瞪眼睛。咱们做妻子,多体谅点,他发火咱们不吭就是了。”
李水晶顿了一下,接着语带戏谑笑道“当然,咱们也不能太软弱了,惯着他乱发脾气的臭毛病,等他不急了,必须找他算账。不…”
李水晶是叔叔捧在手里都怕化了的宝贝,怎么肯能对她发脾气,罗露露视线淡淡的落在手里不停响着李水晶声音的手机,小婶说什么她已经没兴趣听了,心里觉的好烦啊,家庭主妇都这么俗,这么烦人吗?
手指轻点在了红色标注上,一言不发的切断了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罗露露瞟了一眼,按下了关机键,直接扔到了包里。
天色变成了青灰,夜色越来越浓,空气中透着寒凉,周围已经参差不齐的亮起霓虹灯,她呆坐在这条长椅子上已经好长时间了,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砰!”
罗露露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旁边的位置被人狠狠的扔下了一个破烂的褪了色的行李包,顺着感觉抬头望去,她目瞪口呆,恐惧从头顶迅速蔓延道了脚底。
一个身材高瘦,头发很纠结的披肩,脸色好像能刮出一层黑油腻来,衣着另类复杂的令大牌设计师都自愧不如,很有大漠刀客风范的人物站在她面前,可能是皮肤黑的缘故,眼睛显的特别的亮而有神,正气呼呼的瞪着罗露露。
刺鼻的馊臭味道充斥着嗅觉神经,罗露露心一阵紧缩,头皮发麻,脸色煞白,手脚都软了。
两个人对峙了瞬间,谁也不动,疯子突然对着她嘿嘿傻笑起来,伸出自己满是油污的手,往她脸上摸去。
“啊!”
还碰触到,罗露露就紧握着拳头,发出惊恐刺耳的尖叫声。
疯子好像被罗露露吓到了,捂着自己的头也跟着叫喊着跑掉了。
公园里的人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儿,罗露露哆嗦成一团。
“姑娘没伤着你吧?”
“呜呜…”
罗露露哭着摇摇头。
“唉,这个疯子又吓着人了!”有了解情况的人说道。
“这么多椅子你不坐,怎么就偏坐疯子的地盘了。”
“…姑娘,你走吧,以后来公园晚上可不敢在这儿坐了,这个疯子在这呆了好几年了,天一黑他就来,刮风下雨的,他都的在这儿睡。”有热心的上前劝慰了一番。
“别怕,他样子吓人,不过不伤人。你也别在这儿呆着了,快回家吧。”有老太太上前扶起罗露露,给她把掉在地上的包包捡起来。
罗露露抽噎着,腿软的勉强站起来,接过自己的挎包和拉杆箱,脚步踉跄的走掉了。
楼道里柔和的灯光静静的亮着,罗露露地垂着头,站在关涛家门前,对着电子锁发呆,她是真不愿再回来了。
每天早上提着行李走出这道门时,她都做好了和这里诀别再也不回来的打算,可每到了晚上,她都不得不回来,因为她没地方可去。
关涛不在家,那天吵过之后,关涛就一声不吭的出差了,本来她的房子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租出去了,里面的一些她的私人物品也不知道都搬哪里了,她想找关涛问个清楚的,又觉的先给关涛打电话,自己很没面子,还是等关涛来电话了,再问的好,结果谁也没给谁打电话。
随手按开家里的灯,罗露露把拉杆箱托进来,也没往里拿,就那样放在玄关处,退去脚上的鞋子,挎包随手扔在了地上,转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很大,哪里都被家里的阿姨擦的锃明发亮的,所有的餐具都摆放的有条不紊,看起来好像艺术品似的。
一包干方面,半瓶水下肚,感觉才算好点,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洗手,站起身去水管下,洗了洗手,她还是早上吃的东西,饿了一天了。
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洗干净,一边吃,光脚踩着地板上往客厅里走,弯腰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电视的方向,看也没看的按了一下,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感应声,随后一歪,将疲惫不堪的身体狠狠的抛在了卧榻上。
刚才被吓破胆了,身上出了一身的虚汗,黏糊糊的难受,她也懒的起身去洗,就那样躺着。
人倒霉了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奔波几天,工作房子一样没解决,她都有些泄气了,也不知应聘了多少家,就连洗盘子的工作都没找下,包里的银行卡消磁,想租房都没钱,身上没多少现金,在找不到工作,她吃饭都成问题。
斜躺在卧榻上,翘着脚趾头,小口小口的啃着苹果,心里沉甸甸的,电视里演的什么,她也没心看。
在关涛没回来之前,她必须离开这儿。这里住着是挺舒服,可这儿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和关涛闹这么僵,她怎么好意思再赖在人家家里不走,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关键是她身份证找不到了,没身份证,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想起身份证的事儿,罗露露又有些躺不住了,起身跑到行李箱边,蹲下身体不死心的又翻腾起来,箱子干脆来了个底朝天,把自己的衣服鞋子,钱包倒了一地,她明明就记得放皮夹子里的,平时也是卡在她的照片后面,怎么就没有了呢,能掏出来的东西,她都掏出来了,好像多翻一遍,奇迹就会出现似的。
都翻过了,衣服兜里,箱子的夹层,。一处也没放过,还是没有,罗露露泄气的站起身,喘口气,皱着眉头,扫视眼前的一片狼藉,烦躁的抿了抿嘴唇,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今晚她把墙缝都翻一遍,就不信了还…
因为土地纠纷,s市的两个城中村发生了群体性打架斗殴案件,关涛连夜赶回来,等把事情平息下来已经是早上四点多了。
坐在车子后座上,关涛头靠在车座上,闭目眼神,
“关书记,我登记了两个房间,我们就近休息一下吧…”秘书道,
关涛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明天一早,还要到市政府召开会议,秘书就自行做了安排。
“不用了,送我回家!我让你办的事儿…”关涛揉揉酸涨的眉间,轻声问道。
“哦,我都安排好了!”秘书谨慎简洁的说道,干练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儿。
关涛没在言语,搭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第一次迫切的想回到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多了一个人,意义就变了,好像一下做出很多期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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