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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仪的桌上已经按照学号摆上了饭菜,所有人都是白米饭、萝卜汤外加一盘炒肉和一盘小白菜,十分朴素,但他也不介意吃食,拿起筷子便吃。
还没吃上几口,就有三人过来问候。
为首一位二十多岁青年文质彬彬,潇洒从容地向苏仪作揖。
“请问这位可是苏弥天?”
苏仪抬眼一看三人,愣了一下,因为在这青年身后竟然跟着韩乐山,便猜测到了这三人恐怕就是韩家子弟。
韩乐山就是从前一齐与苏仪登摘星阁的韩门天才,只不过,他很有可能已经不记得苏仪了;除了这两人以外,另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其身后,只是他看向苏仪的目光并不友善。
众人见到为首的青年,纷纷起身作揖。
“修竹兄。”
许多剑梅斋的学子齐声打招呼,并不似对待项承那般不客气,韩修竹也微笑着,一一回礼。
苏仪猜测此人可能极有人望,因此也起身回礼,问:“在下正是苏仪,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在下韩修竹,苏弥天有礼了,指教倒没有,就是来与你道个歉。”韩修竹摇头苦笑。
“道歉?”苏仪一挑眉毛。
“在下知道韩门敌视苏弥天的流言在学院内传的沸沸扬扬,担心你受此影响,因此特来赔个不是,顺便澄清一下误会。”韩修竹说。
苏仪左右看去,见到剑梅斋的许多同窗都面带微笑,因此也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修竹兄是想说,韩门敌视在下只是误会?不知你门内是如何看待我的?”苏仪诚心问道。
“唉,你当日在县试写下《立志》一诗,传到南徐州,许多文人仕子都拍案叫绝,就连韩门内的许多老前辈都不例外,并不会因为你赞扬了西楚霸王从而敌视你;只有一些门内感情用事的年轻人对此心怀芥蒂,在四处宣扬你的不是,因此造成了很多人的误解,以为敌视你的是整个韩门;这些年轻人,在下必定多加管束,因此先来赔礼,苏弥天,希望你莫要对韩门抱有偏见。”
韩修竹的言辞恳切,说完还郑重鞠躬,丝毫没有将门子弟的威风和做派。
苏仪不明就里,于是看向宁采泉,见后者点头后,才回礼说道:“修竹兄实在多虑了,在下早已了解此事,并没有因此以白诋青,看扁韩门。”
“如此一来便好,小双,上来给苏弥天道个歉。”
韩修竹把身后那少年拉到了身前来,后者不情不愿地向苏仪一拱手,草草说了句“对不起”后,黑着脸回到韩修竹身后。
剑梅斋的众人面色如常,只有苏仪神色有异,明白这就是韩修竹话中所说的“感情用事的年轻人”。
不过苏仪并没有放在心上。
“苏弥天、江兄与吴兄三人此来就读,在下作为院代表,理应为你们开个欢迎会,今夜戌时,大家结伴去建盐楼聚一聚,不知诸位可否赏光?”韩修竹微笑道。
众人点了点头,苏仪一听,知道没有恶意,最多只是交流一下感情,但他却有一些难处。
韩修竹见到苏仪为难的表情,细细一想,恍然大悟。
“苏弥天莫非是不愿意抛头露面?这你大可放心,建盐楼位处僻静之地,晚上我再提前去包下酒楼,你的出现不会引起骚动。”韩修竹说。
苏仪这才点点头,应诺下来。
韩修竹走后,剑梅斋一行人重新坐了回去。
“宁兄,这修竹兄谦谦君子,在下有意结识,可否通个门路?”苏仪转头看向宁采泉,意思就是请他介绍一下。
“他是整个郡学院的代表,也是现任韩门主的孙子。”宁采泉说,“修竹兄为人表里如一,自小就知书达礼,是个真君子,因此你可以敞开胸怀去结交他;不过,他和项承一样,估计也会是你的劲敌之一。”
“噢?哪方面的劲敌?”
“院试和仕途方面,据说修竹兄的天资丝毫不逊色于当今五虎上将之首的陆不群,之所以二十多岁才考上武生,是因为他自小跟随恩师苦读,十五载后才出山,当年就击败州城所有天才,夺得案首;据说,他的老师是一位居住在某个小世界的、已故的元戎。”宁采泉神神秘秘说道。
苏仪闻言,微微点头,州城的案首可不比小小县城的案首,能取得这般成绩,足以说明韩修竹是多么才华横溢了。
小世界是由人族大能所创造的一种异世界,其主人在死后也能将心神留存在小世界之中,永世不朽,苏仪当初在摘星阁遇见的那位天文老人,可能也是如此。
诸如陶渊明的“桃花源”,诸葛亮的“八阵图”等等,都是属于个人小世界的行列。
而能被大能以这种形式选为弟子,可见韩修竹的与众不同,苏仪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保佳缓缓摇头,补充道:“不仅如此,韩门还扬言韩修竹五年内便可中魁首、摘三元,登上五虎上将,直至就任武安君,是门内最为倾力培养的子弟,没有之一;而月旦评许家人也给了他充分的赞誉,认为他的才华足以取得这些成就。”
“嗯,虽然苏弥天你的才华不容置疑,你若是再学习一年,魁首之位必然是你的,但今年的话,连项承这等天才都很难摘得魁首,就因为有修竹兄在。”宁采泉也说。
“其他可有人能够媲美韩修竹?”苏仪好奇问。
“有一两个,不过年纪很大,而且不在郡学院就读,日后有机会,我再为你介绍。”宁采泉说,“你摘魁首无望,但只要努力学习、尽力争取,以你的才能说不定能够挤进前十。”
“前十有什么好处?”
“和县试前五一般,有额外的奖励,而且九鼎山重新开放,项门已经发出通告,这一届院试前十的仕子,能够获得第一批进入九鼎山的资格;这资格可是万金难买,早一刻进入九鼎山,在圣道与仕途上就比别人更快一步。”
苏仪听到宁采泉的说法,更加坚定了要在院试取得好成绩的决心。
吃完饭,所有人回到学斋,殷先生准时前来教课。
下午还是学习试策,郡学院是轮课制,一天专学一门课程,第二天学双射,第三天则学习舞刀,三天轮换一次。
殷先生又讲解了许多生僻的要点,让苏仪不得不感叹正规学院的教学全面,虽然季县令讲的更容易理解,但一个人总归难以讲解到每个方面。
三个小时的课程很快讲完,此刻天近黄昏,放堂后有十多人告辞回家,剩下无事可做的十多人则留了下来,聚到苏仪身旁。
“苏弥天,你真要去应项承的约?恕我直言,那家伙实在是无礼之至,我们也没必要跟他客气,倒不如直接离开,晾着他,无需浪费那时间。”有人提议道。
“兄台此言差矣,我若是爽约,事后一定会遭他怨恨,以后更难相处;大家都是同一间学院的同窗,何须闹的如此不愉快呢?况且,我细细推敲了项承的性格,觉得此事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苏仪微笑说道,随后站了起来,背起书箱,往门外走去。
众人心生好奇,满面疑云,也纷纷跟上。
在宁采泉的引路下,苏仪来到了院内的武校场。
郡学院的武校场和县枢密院差不多大小,四周也有看台;因为今天没有武试的课程,所以武校场显得十分冷清,场地内只有项承一人站立其中。
只不过,项承的手中提着一杆长枪,竖插在地面上,枪尖在斜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其他人留在了看台了,苏仪走入场内,站在了项承的对面。
项承见到苏仪走来,浓眉一挑,说道:“苏仪,咱们都是明白人,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也无意与你结仇,只要你将《垓下歌》交还,咱以后便井水不犯河水,说不定还能做个朋友。”
“项兄这又是何苦呢?取走原属于你的《垓下歌》,并非是在下本意,想必你门内的前辈也劝导过你了吧?你为何不遵从家门的安排?”
苏仪不可能将《垓下歌》拱手相让,因为此文对他来说也极其重要。
“是劝导过,只是咱仍然不服气,《垓下歌》的借阅机会,一生可能只有一次,凭什么说让就让?”
“这也有可能是我一生一次的机会。”苏仪心中嘀咕。
项承陡然抬高音调,说:“苏仪!咱屡次向长老们抗议,终于得到了他们的首肯!他们说了,咱只要胜过你,你就必须将《垓下歌》交还给我!很简单吧,咱也不耍什么阴谋诡计,正面挑战,来‘试剑’吧!”
说罢,项承挺起长枪往前一刺,一点寒芒直射苏仪双眸。
他的高声宣告在众人的耳际炸开,隆隆作响。
苏仪嘴角一扯,偷眼看了看项承的武生服,心想项门那些长老可真是老奸巨猾,估计他们早已摸透了项承的性格,才答应后者来挑战他。
此时此刻,项承显得自信满满,估计在学院中已经久不逢敌手,但苏仪现在已是将才,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输给一名武生。
这是长老们给项承挖的坑啊!
“虽说是勇战派,但耍起小伎俩来却一点都不差。”苏仪心头腹诽道。
江游和吴峡两人也都面色怪异,他们可是在前天亲眼见过苏仪使出穷兵黩武、一招将一头锦鱼人海卒刺客砍成了两半的。
即使是项承再怎么天才、再如何善战,但战力的悬殊摆在这儿,他很有可能连苏仪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苏仪早有心理准备,于是笑容满面说道:“项兄,这里是学院,圣贤脚下,我们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见血就不好了,于是在下还有一个提议,项兄且听一听。”
“说说看。”项承一挑浓眉。
“在下也并非想要霸占《垓下歌》,只是希望能用和平的方法解决争端;又听闻项兄文武全才,六艺九术无所不精,其他杂艺也有涉猎,受到院内所有学子的崇敬爱慕,肯定不惧怕任何挑战,可对?在下便出两个对子,项兄若是能对上来,在下便心服口服,将《垓下歌》拱手相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