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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不随水,即随风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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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场车祸,唯文不是故意的,如果要将全部的责任都归咎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其实也是不公,然而这个时候再想什么公不公平的问题,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睍莼璩伤浅瑜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一奢望的,不过是方唯宁能活着回来!

    她希望他能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背负着那么多的委屈,浅瑜却从来都不知道,只晓得怨怼他,恨他,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浅瑜将目光从唯文身上收回来,暂时没有心情去同他打招呼,她只默默地对凌瑾蓉点了点头,而后便一个人上了楼。没有方唯宁在的方家,到处都透着冷清和凄然,这让她甚至怀念起和方唯宁冷战的那些日子,至少,她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

    唯文很想跟上去说些什么,被凌瑾蓉拦住了,“浅瑜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唯文!辂”

    唯文眉头紧皱,“妈,我……为什么一切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他平时习惯了微笑的一个人,突然间换上如此凝重的表情,倒让人看着有几分不合适。然而,这个喜形于色的方唯文,其实才是真正的他吧?

    门外有皮鞋的声音咚咚咚地响起来,像是敲鼓的声音,急急切切的。

    不是别人,是方仲文回来了妾。

    方仲文一脸严肃,虽然没露出什么表情,却也看得出来是生了很大的气,他刚刚知道真相。他疾步进了屋来,见到站在客厅里的凌瑾蓉和方唯文母子,一时更是气愤,他没能忍住自己的脾气,过来就是扇了方唯文一巴掌。他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又要举起手打下去,凌瑾蓉抓住了他的手腕,“老头子,不要这样……”

    方仲文怎么可能不气?眼前站着的,是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对他寄予多大的期望,多大的希冀,这些,唯文不可能不知道……原来,他竟瞒下了这么大一桩事情!他咬着牙,骂道:“好小子,我这些年养你教你,就养育出你这么东西么?你做错了事情,主动承认了,我方仲文也认了,至少你还是个敢担当的,但是你竟然让唯宁替你一力包庇下来,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方仲文用手指着他,或许是因为气极,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方仲文心下涌出的,是浓烈的欠疚感——对唯宁的欠疚感!这么多年他刻意疏忽唯宁,刻意不在乎他,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他仍旧对于唯宁当年害得瑾蓉当年难产的事情难以释怀,尽管,那时的唯宁也只是个孩子。

    父亲的火爆脾气,唯文是了解的,只不过,父亲是第一次这样骂他打他!

    唯文心中有愧,双膝一弯,跪在了父亲面前。

    “爸,对不起,是我不对,让你失望了!”

    “别叫我爸,我担待不起!”

    “老头子,儿子他已经知道错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凌瑾蓉一直都很为难,对于她来说,唯文和唯宁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方仲文又是她的丈夫,真可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看到谁难过,她都不会好受。这些年,她都在纠结在这其中,没有哪一刻是真正安心的!

    浅瑜是听到楼下的大动静,才从房里出来的。她没有下楼,只是在楼上的转角悄悄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思复杂。

    为人父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儿女出事情,方仲文的心情,浅瑜是能理解的,他是因为太偏爱这个儿子,所有受不了他犯这样的错误。

    只不过,浅瑜却更加心疼唯宁。

    他明明什么错也没有,五岁的时候不过是想送一朵花给凌瑾蓉,却不成想害得她失足摔倒难产,打那以后便受尽方仲文各种各样的不待见,但他却没有因此而记恨这个弟弟抢走了他的父爱,反而更加疼惜他,甚至连当年车祸那样的大错也一力替他包庇了下来。他虽不是个最最正直的哥哥,却是最最称职的哥哥!

    他从来也没在浅瑜面前埋怨过半个字,从来没有,可见在他的心里,家人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浅瑜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她不知道唯宁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或许是上帝感受到了她的呼唤,这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方仲文侧身在一边,对仍旧跪在地上的唯文视而不见。凌瑾蓉松开唯文,赶紧松开了唯文去接电、话。

    “衍希?”拿着话筒的凌瑾蓉惊呼。

    听到是宋衍希,方仲文立刻移步过去,唯文也下意识转过头去。

    浅瑜猜想,一定关于方唯宁的消息,这会子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三步做两步跑下了楼。

    “什么?”凌瑾蓉也是激动,但是听那边说了什么,她顿时讶异。

    浅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唯宁他没事对不对?”说完这句,她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方仲文和唯文亦是神情凝滞。

    凌瑾蓉又听那边说了什么,才木讷地挂了电、话。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呀!”方仲文终于沉不住气了,急急地问。虽然平时待唯宁不好,但儿子是他的,他哪里有不着急的道理。

    凌瑾蓉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道:“衍希说,他在航空公司的乘坐名单上再三确认过,里面并没有唯宁的名字……也就是说,唯宁根本就没有坐上那趟航班!”

    “真的?”浅瑜只觉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了,但马上,她又疑惑了,“既然唯宁没有坐上那趟航班,那么他……是去了哪里?”他的手机已经被拨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关机的,如果他没有出事,那为什么会这样呢?而他又会在哪里?

    “现下衍希和萧寒两个已经去打听了,既然他没上那趟航班,那么就有可能是乘坐了另外的航班,或许,他人还留在那里也不一定!”凌瑾蓉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方唯文坚定地道:“哥一定还活着,我相信他!”方唯宁对于他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个疼他的哥哥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哥哥还是他人生的一盏指路灯。他一直都以哥哥为自己的人生榜样,是一种精神信仰般的存在。从小到大,哥哥怎样待他教他,唯文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知道飞机出事以后,他心里依旧觉得哥哥没有死,他还活着。现下知道他并不在那趟航班上,唯文就更笃定了。这种笃定,或许是源于血脉相通,或许,只是源于他对哥哥的一种信任!

    知道他可能没事,浅瑜还是看到了希望,但是她没因此而乱了阵脚,思绪一点一滴理顺过来,当初最开始知道飞机出事的消息,是梁贞通知凌瑾蓉的,也就是说,在出差的那段时间,方唯宁和梁贞一直都是保持联系的,但后来方唯宁临时取消或者更改了航班,没有通知梁贞,以至于梁贞误以为方唯宁就在那趟航班上。她一边想,一边更加印证自己的猜测,

    浅瑜再也待不住了,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她要去方氏,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自从她和方唯宁结婚以后,她就没有再担任他的助理一职,方唯宁希望她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把他们的家打理好。浅瑜自己本身也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对于方唯宁这个想法,自然是赞同的。结婚一年多,她一直没有再去过方氏,以前不肯,是因为怕打扰他工作,后来不肯,是因为恨他……但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她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承载着她和方唯宁许许多多的回忆,现在想起来,每一个画面,都是他千般万般的好。

    从前她没能看得清楚透彻,现在,她总算是全都了然了。

    方唯宁种种的好,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如果他还能回来,回到她的身边来,浅瑜发誓,余下的下半生,她一定好好报答他,用所有的爱来报答他!

    疾步奔到前台,她道:“你好,我要见梁贞,梁秘书!”

    前台是个新来不久的小姑娘,并不认识浅瑜,只见她衣着普通,神情也有些不对劲儿,便有些不耐烦,“梁秘书很忙,你要见她,先前有预约过吗?”

    浅瑜竟是忘记了,梁贞身为方唯宁的左膀右臂,在方氏的地位自然是不低的,见她需要预约,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无论如何,今天她要见到梁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