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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卓臻一走,办公室空空荡荡,高心上一次来这间办公室还是陪领导来采访她,蒋卓臻的品味很好,办公室布置的简洁又色泽明快,蓝色的皮质沙发非常柔软舒适,高心拾起地上的背包,不免又心事重重坐在沙发上。
取出笔记本,又把资料看了一遍,视频里工地场面混乱,有群众的惨叫声,摇晃的画面里工人和农民起着冲突,有人流血受伤。视频的采访里,村民下跪哭泣的场景让高心感到难过。
她师哥是首屈一指的调查记者,搜集证据条理清晰逻辑清楚,她反复看完也只感到对集团的愤怒。要不是身份今非往昔,高心一早毫不犹豫的发了新闻。可柔肠百转,实在难以放下蒋卓臻的事。
就算和她关系不大,但这条新闻发出去,集团面临的将是公安机关介入调查,群众网络集体声讨,品牌形象毁于一旦,股价大幅下挫。恐怕到时候,牵连的不只是蒋卓臻……
可几十亿资产和村民的身家性命孰轻孰重?高心双手发抖,她实在难以熬过这种良心的煎熬。愣愣对着电脑,她下意识还是给周学远去了电话。
“师哥,你还好吗?”高心很关心他。
“我挺好。”周学远的声音低沉,又焦急道:“礼物的照片你没有发上微博吗?”
“还没有……”高心愧疚极了,她实在无法面对这件事道:“我还不能确定,我是说……我没有参与调查,可我希望我发布的新闻是真实的。”
“你有怀疑吗?”周学远小声道,语气开始冰冷道:“这是我和同事花了很长时间的采访,如果我需要钱,我会把这份新闻丢给蒋家,他们一定会有兴趣购买,可是我没有……高心,现在我受伤又被高层封杀,只有你能帮我。”
“我……”高心说不出话,眼泪已经蓄满眼眶。
“我只信任你高心。”周学远一字一句,说完就挂了电话。
高心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估计也是随时随地有危险吧……给他造成危险的,不就是集团的人吗?高心倒吸了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好。
是该帮周学远,还是应该昧着良心维护蒋家人?
她不能选。
正难受,听见有人敲门。高心赶紧擦了眼泪,合上电脑喊了进来。
MIKI端着果汁和点心一脸讨好的笑,瞧着高心还挺开心的:“三小姐,蒋总怕你等累了,让我送点喝得和点心给你。”
“谢谢你,MIKI姐。”高心生怕露出马脚,连忙把桌上的材料和笔记本塞进包里。MIKI也不在意道:“你在赶稿子吗?还把工作带到这儿来忙了,你可真用功。”顿了顿万分感慨:“我要是有那么有钱的老爸,我天天在家数钞票玩,让卓臻给我买这买那,才不要工作。”
MIKI长得漂亮,有点肉呼呼的可爱,高心知道她对自己挺好也很喜欢她,听见她的言论淡淡笑了道:“可那毕竟是姐姐的钱,跟我没有关系。”
“死心眼儿,她的钱当然是你的钱。”MIKI属于那种又懒又狡猾的,笑的嘿嘿的教高心:“她那么喜欢你,给你买点东西怎么了?”
“可我也不缺什么。”高心闪着大眼睛,有点无奈,想了想道:“我还是希望可以不靠她什么,就简单跟她在一起。”
MIKI这辈子过的比较物质,她没钱所以整天想着有个人把她一样,让她歇两天,但高心这孩子说的那么单纯,眼神那么纯真,MIKI头脑一热差点感动哭:“高心,你怎么那么好啊。其实我也想有个人跟我在一起,简简单单的。”
高心是个直肠子,想也没想道:“你不是和MAY在一起吗?”
“啊?”MIKI不干了,这绯闻怎么出现的啊,最近怎么都甩不掉了:“你听谁说的啊,根本没有的事儿。她是她我是我,没有在一起。”
当然是她姐说的,高心从来没有怀疑这个事儿,以至于MIKI否认她都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还挺纳闷道:“MAY姐挺好的啊,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
这个提议,那小丫头问的认真,MIKI真的还愣了一下。难道这真的不是大家开玩笑吗?不是吗?头一回儿,MIKI咽口唾沫,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这个事儿。越想越还有点不对劲儿,坐在高心旁边,面对高心那个清纯的脸,伸手指指自己的脸产生怀疑道:“我俩真的合适吗?”
高心反正老看她们在一起,蒋卓臻又老说她们是一对儿:“不合适吗?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她送你上班,接你回去,还做饭给你吃。”
这要是蒋卓臻讲的,MIKI十有□□当开玩笑。可高心这么当真跟她聊,居然这个话题就这么成了……MIKI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反驳的,愣了半天:“我……你喝点东西,我得……我出去透口气。”
简直洗脑啊有没有。MIKI发现自己一旦真的开始考虑这个事儿,就停不下来了。她起来要走,高心又想起什么一样道:“MIKI姐,你知道强拆的事儿吗?”
“啊?”MIKI大脑还是乱的。
“有人说集团强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高心跟她打听。
MIKI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之前调给你姐做秘书。卓臻她两年前还没有涉入地产,她应该也不知道……我想这件事只有大少爷知道。”
和她姐姐没有关系……
高心整个悬在胸腔的心,稍稍放松了。姐姐她应该真的也不知道……
“你不是想采访这个事儿吧?”MIKI突然惊觉。
“不是。”高心皱了眉头,对她隐瞒了道:“我只是网上看见了,有些担心姐姐。”
MIKI长出口气,虽然她智商也就那样,但轻重还是能分道:“你可千万别看网上瞎说就起心想调查报道,你姐为这事儿已经忙活一天了,你牵扯进来她就更不好处理,而且负面报道对集团是很大损害。”
“我知道,我不会的。”高心对她笑笑,却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背包上,如果他们知道背包里有集团的秘密,应该会惊讶死。可集团强拆的事儿……
MIKI看她很乖巧安静,相信她也不会对自己家里人有什么想法。关于MAY的事儿,她倒是需要空间和时间想想了……
MIKI一走,高心又是一个人,拿着果汁喝的心不在焉。夜色已经越来越深,高心大脑里盘桓着秘密,内心被某种心情折磨,她跑了一天也累了,脱掉鞋子蜷缩在沙发上,想到那个秘密,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背包,想的累了只有闭上眼睛。
……
蒋卓臻回来的时候,心都疼了。
她本来还要再熬一阵处理事务,一想到高心在等她,还是百忙里推了工作,有些事人力不可为,她也听天由命。回来一看,高心瘦胳膊瘦腿抱着一个大帆布背包,在沙发上蜷缩一团睡的沉了。
蒋卓臻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伸手轻轻去摸她的额前的头发,小丫头的脸蛋白皙清秀,睫毛长而稀疏,漂亮归漂亮,可怎么看怎么有点营养不良,估计她得食言了,高心真的是那种吃不胖的姑娘。
凑过去,低头去吻她的脸,轻声喊她:“心心,别睡在这儿,待会儿要感冒了。”
迷迷糊糊,高心正做恶梦,回到那个工地上那群人正在追她,她摔了一跤没法再跑,梦里惊的喊起来。
“怎么了?”蒋卓臻瞧她在发抖。
高心睁开眼,额头都是冷汗,一眼看见蒋卓臻,鼻子一酸,不管是梦是醒,吓哭了,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往她怀里钻:“卓臻……”
“在呢,我在,心心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蒋卓臻更是心疼,把她妹妹死死搂在怀里,不断拍她的背道:“好了,不怕。”
高心被抱在怀里,眼泪模糊半天反应过来已经醒了,可那种害怕和伤心还是让她很难过。愣愣享受着蒋卓臻的怀抱,高心真的只想这样待一会儿。
老半天,蒋卓臻才给她擦眼泪,吻她的眼角,心疼不已道:“都是卓文不好,他把你丢水里后,你就开始做噩梦。不怕了,以后那种事都不会发生,你是我的爱人,姐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受伤害。”
高心点点头。心口又有什么蔓延,她当然知道卓臻有能力保护她,但她那么懊恼,她没有一点能力来保护她……
“心心,要睡上床睡吧,太晚了,你在我的休息间睡吧。明早我让MAY送你去单位上班。”蒋卓臻把她扶起来,叹口气:“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打赌。”
“我们打过赌?”高心忘记了。
蒋卓臻笑起来,眉目如画道:“我说你跟我在一起,我会喂胖你,可是我输了。你还是那么瘦。”
她笑起来很漂亮,高心喜欢她开心的样子,不由自主也笑起来。蒋卓臻见她摆脱噩梦了,才高高兴兴抱住她,把她搂进了自己的休息间,宽敞的房间里,蒋卓臻丢她在床上。
鼻子蹭鼻子,蒋卓臻搂着她调笑道:“睡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睡。”高心眼神里都是温馨。
蒋卓臻去解她的衣服扣子:“睡是动词吗?”
“名词。”高心斩钉截铁。
蒋卓臻眼神里都是抗议和委屈。
高心心里一酸,柔软的掌心去碰她的脸,痴痴看她道:“卓臻。”
“怎么了?”蒋卓臻抓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高心摇摇头,嘴角带一些笑容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喊你。”
小丫头傻里傻气的,蒋卓臻凑过去把她压好,对着她嘴唇亲吻,很意外,高心主动回应起来。唇齿相依的缠、绵后,蒋卓臻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可也说不上来,摸着高心的头发,搂着她在怀里哄了又哄。
高心安静温顺宛如猫儿,趴在她怀里,眼底似有心事,好半天开口道:“我有时候也很怀疑,我一直在追求新闻的原则和真实,但究竟什么是真实,我也不明白。有一个得了普利策奖的摄影记者,他拍了一张快要饿死的非洲难民,可根据伦理,有人指责他没有先抢救难民……究竟是该先顾忌新闻里的人,还是遵循客观原则如实记录发表……”
什么啊?蒋卓臻服了她了,手指弹了她的小脑瓜道:“嗨,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还在想工作的事儿吗?”顿了顿心疼的搂着她道:“这用想这么久吗?你们搞新闻的是不是都特爱钻牛角尖?”
“你有什么好主意?”高心对她笑了,她姐总是不一样的。
蒋卓臻发挥了她的本色,财大气粗:“我可以去拍照片的时候,车上随时备一卡车吃的,谁要给谁发。”
高心给她逗乐了,蒋卓臻亲亲她的脸蛋,严肃教育她:“追求事业当然没错,做人要有原则,可人又不是机器哪儿能时时刻刻都遵循原则,必要的时候你得量力而行,做不到你可以不用做。”
“恩。”高心点点头,心情好一些了,她姐懂得真多。她一时高兴,搂着她的脖子,凑到她耳朵边,说的很小声:“你要睡我吗?”
蒋卓臻大脑一热,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那小丫头开窍,当真勾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