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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长孙轩逸说我与他有仇的原因,是吗?”邵庸的唇畔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眼神也有些哀戚,他直勾勾地盯着钟璃看。
钟璃被他这模样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邵庸却没有给他喊停的机会:“因为……这位大名鼎鼎的七贤王,他也喜欢你。”
钟璃的双眼倏然睁大,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邵庸哼了一声,道:“他巴不得你失忆,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呢,你看这次他设宴时对我的险恶用心,若你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只怕到时你记忆恢复,会后悔得想死。”
这倒不是在忽悠,邵庸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长孙轩逸喜不喜欢钟璃倒是其次,但长孙轩逸一定很喜欢看到钟璃在失忆时无意间伤害了自己的心上人,清醒时后悔万分的情景。
当然,邵庸可不会放过长孙轩逸,他继续卖力地往长孙轩逸身上泼脏水道:“我一个柔弱书生,一无身份二无靠山,我哪有可能得罪堂堂的王爷?他与我的仇,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早在以前我们二人浪迹江湖时,他也经常会来骚扰我们,想把你带回王府,不过你都没有答应。”
钟璃:“……”
邵庸:“他为了让你喜欢上他,无所不用其极,比如用绝世武功诱惑你,用美人计诱惑你,假装自己中了毒让你用采补之法帮他解毒什么的……”
钟璃皱了皱眉:“长孙不是那种人。”
邵庸冷笑道:“你可知你是为何失忆的,还不是他故意对你下了药!”
钟璃面色也有点发寒道:“我失去记忆,乃走火入魔所致,不仅长孙这么说,少悦也是这么说的。”
“你觉得你有可能走火入魔吗?你练的秘笈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走火入魔的货色吗?”邵庸道。
“我醒来时,脉象确实紊乱。”钟璃盯着他的眼睛道。
邵庸握着拳,脑子飞速转动,他就知道长孙轩逸有所准备,跟钟璃说的说辞必定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他对脉象了解不深,也没有见过习武之人走火入魔的样子,如果想要从这一点上击破长孙轩逸的谎言,有点不切实际。
至少目前这种情况,也没有时间给邵庸细思这点。
当下,他就做了决定,不再抓着长孙轩逸造成钟璃失忆这点不放,而是脸上柔弱凄凉之色更深,对钟璃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会现在心里怀疑,对王爷的话则深信不疑,不管从哪一点上,我都早已输了给他……你们……我祝你们幸福罢。”
说完,邵庸闭上眼,头一歪,眼角一颗晶莹的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钟璃没来由地觉得心脏似被人揪住了般,他下意识地开口道:“我与长孙,只是朋友。”
邵庸没有说话,只是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钟璃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说的话,我连一成都不信。”
“包括你的唧唧长度和持久力都不信?”邵庸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和顽皮之色,“若我说中了,那么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你如此重情重义,岂会在身边留一个娈宠?若我与你只是*一度,又怎么会对你的身体了解得如此透彻?”
钟璃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邵庸并不看他,继续道:“你也别骗我了,失忆之后,你就和长孙轩逸好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随身带着的那枚你爹留给你的印信,连我都不能碰,可你却交给了长孙轩逸!”
“不!”钟璃立刻道:“那印信……那印信是长孙向我借去了的。”
“他借你的印信做什么,联系你钟家旧部,意图谋反?”邵庸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道:“要么是他从身上抢走的,要么是你自己送给他的。你这印信除了身边亲近之人以外就没有别人知道,这是你爹留给新帝的一条后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一个朝中颇有权势的王爷手里,你这不是在帮着他造反,又是什么?”
“我……”
“如果你不是将这枚印信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长孙轩逸,我就只能猜测,你们在共同谋反。”邵庸扣了一顶大帽子下来,然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以我宁愿你失忆后喜欢上了他,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他,也幸好他并不知道这印信到底有什么用……如果你已经告诉了他,那就当我没庆幸过。”
钟璃面色凝重,拳头紧握,却生生克制住了去问责长孙轩逸的念头,而是重复了他之前说过的话:“我对长孙,只有朋友之情,并无其他。至于父亲的印信,我会向他追回。”
“你不必跟我交代这些,我又不想听。”邵庸抿了抿唇,撅起嘴巴有几分委屈之色,道:“反正你都不喜欢我了。”
钟璃:“……”
邵庸忍着肩膀的疼痛,扶着床沿下了地,钟璃愣了一下,随后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扶他。
“为何不躺着养伤?”
“我肚子饿了。”邵庸抱怨道:“还有,跟你说了那么多话,口也干了。”
钟璃又是一怔,随即眼里有几分好笑之色。
若非这人变脸速度如此之快,他对邵庸的话倒是能多信几分的……
不过,这少年虽看似愚钝,却透着几分狡黠。
令人不敢大意。
钟璃扶着邵庸坐到了桌边,帮他倒了杯茶,随后打开房间的门,与此同时窗外的黑影一闪,大门洞开时便只剩下秦管事还候在外头,一脸的谄媚:“不知钟公子有何吩咐?”
“送些吃的东西来。”钟璃简明扼要道。
“好的,公子稍等。”秦管事转身去叫家丁了。
钟璃回头看了眼捧着茶杯慢吞吞喝水的邵庸,心里有些复杂。
秦管事效率惊人,没过多久就张罗了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口味都比较清淡,适合邵庸这般受了伤的人,荤菜里还有一道是红烧肘子。
邵庸也没打算跟他客气,呼哧呼哧就吃了起来。
米饭一碗接一碗地盛,菜一盘接一盘地扫。
饶是钟璃在江湖上见识了许多不修边幅之人,也对邵庸这豪迈的吃法给惊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手捏去了邵庸脸上的米饭粒。
而邵庸则仿佛很习惯了似的,对钟璃的动作没有任何排斥,根本不受影响,端着碗一直保持扒饭的姿势。
终于,钟璃有点忍不住道:“个子不大,却吃得这么多,你是猪吗?”
邵庸把头从饭碗里抬了起来,眼中第一次有了错愕,表情看起来傻乎乎的,过了许久才道:“……要不是我知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以为你的失忆是装的呢。”
钟璃心思一动,问道:“我以前也说过你是猪?”
“对啊,你还说嫌我胖。”邵庸蹙了蹙眉,倒有几分可爱。
“不会,你这样刚好。”钟璃中肯道。
邵庸:“……”
他真的不是装的吗,为什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邵庸心中百味杂陈,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食欲,风卷残云般把所有的饭菜都扫到肚子里去了。
他显然没打算给钟璃留一点,而钟璃也没说要跟他一块吃,所以邵庸也不会自作多情,他要说的话已经跟钟璃全都说了,要不要信,信哪些部分,就看钟璃自己了。
邵庸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说谎的技巧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话加上百分之一的谎话,这样听起来才有可信度,越是逼真的谎言里真话的成分就越多。
这番话中邵庸觉得最值得感谢的就是钟璃的唧唧了,这无疑让他的话有了更高的可信度。
唯一希望的是,钟璃清醒过来时不会记得这些……
钟璃看他吃饭也不嫌无聊,直到邵庸吃得肚子圆滚滚时,才起身告辞。
门外的秦管事也跟着钟璃离去,院子里又变得冷清起来了。
不过邵庸的心情很好,他对未来又有了信心。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夜色最浓时,两个家丁悄无声息地倒在房中,并刚好被邵庸从房间的窗户看到两抹人影倒下时的画面。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刺客!
随后他就笑着把这个念头甩在脑后,又不是拍戏,就算是不靠谱的小说,哪会有那么多刺客?
邵庸屏息凝神,盯着两个家丁住的那个房间,想等放倒了那两人的高手现身,却没想到耳畔忽来一阵风声,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然后就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静立在院中。
“这里。”那人的声音冷冷清清,毫无情感。
邵庸这才发现,原来放倒两个家丁的手段是隔空打穴。
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个的人屈指可数。
“褚凌云!”邵庸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非常激动,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了这种激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褚凌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猜的。”
邵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