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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什么东西,趁着月黑风高的跑來勾引萧王?”月色的清泠被一声尖锐的女音划破,在幽静的夜色里惊醒回巢的雀儿,雀鸟扑腾几声,从巢里飞到更高更安全的树枝头。
严荞萝回屋后,觉得夜色有些寒凉,她望着绘着百鸟图的屏风上,挂着的那件披风,觉得若是此时此景,她替萧慕亦送件衣裳取暖,月色正好,人也正好,一切或许都将不一样,或许他会觉得她十分的贤惠体贴。
但当她再次踏足后院时,却发现萧慕亦与一个女子关系甚亲密,背着月光,她看不清萧慕亦的脸,那女子衣着朴素,闻言也未回身,所以她也不晓得那女子究竟是哪一个,但她本能的觉得,那个女子,定然是个狐媚子,刻意跑來勾引萧慕亦的!
昏暗的月光,将周遭的空气洒上一层暧昧的光泽,念槿被萧慕亦宽大的身体笼住,看起來就像是卧在他怀里似得。
她乍一听到严荞萝的声音,不自觉的升起一份愤慨情绪,从前她沒觉得,只觉得严荞萝不过是小女儿心性,有些爱装柔弱爱矫情,但自从团团中毒那个事情发生后,自从她再一次被她诓的与萧慕亦形同陌路之后,她方晓得,严荞萝她那副公然无害的模样,其实全然是伪装。
她这个人一向不记仇,从前她是公主,虽然是顶着当个挡箭牌的公主,但她还是称职的利用公主的身份横行霸道惯了,基本上沒人跟她结仇不说,即便谁跟她结仇,她一般当场也就报了。
后來她跟团团隐居在长垣村,村民相对朴素,况且她那时候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也就沒有什么机会能够与人结仇的,但她认为,这个严荞萝同她的仇,就结的有些大了。
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虽然她并非君子,但这个仇嘛,还是要报一报的。
俗话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她依然不是君子,但是她也觉得,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报仇的好时机。
她垂着眸子思虑了再三,觉得她公主肚里还能再撑几天的船,至于这个船什么时候翻她就不晓得了,但有一点她晓得,若是船翻了,那必然是她严荞萝偿还她对她使这些阴贱的阴招的日子,她觉得她又有些复活了,方才那些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打架嘛,她很是擅长。
如今虽然萧慕亦不记得她了,沒有关系,她反正脸皮厚也厚惯了,从前因着当娘了,觉得不能给团团丢脸,是以将这厚脸皮收起來了,如今,就先找严荞萝收几分利息也不为过。
念槿一扫颓唐的情绪,将皓月般凉凉的手臂圈住萧慕亦微微俯身的颈项,踮起脚尖,那熟悉的清泉般甘洌的味道再一次席卷而來,她闭上眼,手臂圈的紧了些,将他拉低向自己,轻触上他薄凉的带着夜寒的唇。
那一刻,她忘了回头去看严荞萝的表情,也忘了想象,严荞萝望见她占萧慕亦便宜是不是气的鼻子都歪了,她只觉得,这是她又一次死皮赖脸的贴上他,那就死皮赖脸个够,该将这么些时日的煎熬都当做便宜给占回來。
在场不过三人,严荞萝果然被她惊吓的都忘了反应,她虽然跟在萧慕亦身边那么久,却从來都是离他几尺的距离,那若即若离的距离将她的耐心都快要磨疯了,如今,在这乡野地方,竟然...竟然有人当着她的面,与萧慕亦那样的亲近,她竟然真的敢!
严荞萝觉得自己快要被嫉妒的烈焰焚烧成一片齑粉,但理智却告诉她,方才冲动的那一嗓子已经有些破坏她在萧慕亦心目中的淑德的形象了,她收紧手指,将趾甲深深的刺进自己手心的皮肉里,让这痛感令自己清醒。
下一刻,严荞萝松开自己的手指,她觉得自己好想放声大笑,因为,她看到,萧慕亦冷峻着眉眼,伸手将那女子推开一些距离。
几家欢喜几家愁,念槿被他带了力道的推拒的手腕推开,那一刻,却是真的恨不得低到泥土里,她有些自嘲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即便是她贴上去,萧慕亦潜意识里果然是对她抗拒的,不如他同严荞萝那么亲昵,她茫然的沒有办法去思考这时候,严荞萝该是多么的快意,她只是觉得,若贴上去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严荞萝,是不是萧慕亦不仅不会推拒,反而会将她拥紧?
这个假想,让她觉得有些伤人。
萧慕亦眼睨着眼前的姑娘,她方才还红润的脸颊,微颤的眼睫如同一只羽毛扫进他心里,却在他推开的瞬间如同失血过多般苍白的沒有一丝血色,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得有些清冷的楚楚可怜,那种想要怜惜她的感觉,如同蚕丝裹蛹般,将他丝丝缕缕的缠绕。
严荞萝快步走近,不由分说的将念槿一把扯离萧慕亦身旁,她激动的快要欢呼起來,力道也就大了些,加之念槿失神一时不备,被她狠狠的推搡到石桌旁的石凳上,念槿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觉得有些湿糯黏腻。
她听到萧慕亦说了什么,但她又觉得好像那是幻觉,她捂着额角,觉得再一次当了个蠢蛋被人给玩儿了一把。
那些伤心,如果都不是伤心,又从哪里知道快乐的样子?
那些过往,如果都不是过往,这些不堪的现在该找谁计算?
那些你和我,如果都从未曾互相捧在手心,她秦念槿继续死皮赖脸的留在海棠的农庄里,像个唱戏的丑角般,独自在跳梁,结果不过是踩低了自己,娱乐了别人而已。
她觉得难过,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带刺的刺猬,沒有人能够伤害得了她,可是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其实也很软弱,当她把肚皮露在他眼前,那柔软的如同蚌肉一般软弱无力的脆弱,轻而易举就能够让她受伤害。
她有时候,其实也想他将她当做女人般放在手心里疼一疼的,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
“你如今觉得难过了吗?他伤害你那么多次,你仍旧原谅他,仍旧不死心,一次次求证不过都证明了他不爱你,何苦。”一声男音低回的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