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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于醒春通完电话后,孟勤华决意要走这一趟。
说起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丈夫的态度有所软化,但是几十年夫妻下来她听得出来他依然是不赞同的。现在不过是看在儿子受伤的份上,拖拖时间使个缓兵之计。
而经过这一次她算是彻底看清儿子在婚姻关系里所处的位置,要让他放弃根本是不可能的。
按这样发展下去父子俩又要硬碰硬,作为妻子和母亲,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老子儿子的路都走不通,陆夫人思来想去,觉得根源还是在这小媳妇身上。虽然觉得儿子的这个婚结得很仓促,但毕竟是走了正式的法律程序,所有的手续都是合法的。这恋爱自由、婚姻自愿,怎么还没过上俩月就要提离婚?
这未免太儿戏了。
她曾在与丈夫争执的时候问起,丈夫鲜见的勃然大怒,直吼道: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做的那些个混账事。
孟勤华是过来人,有些事一点就通透了。后来再看自己儿子那副模样,估计用的手段真是太不光彩。
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谁都懂。可是儿子就是死心塌地地抱着不肯松手了,能有什么办法?
她倒是想眼不见心不烦,让他们随便折腾去。可是这话说得也只是图个嘴上痛快,要真有个什么,自己也是挖心挖肝的疼。
对于苏若童,她其实是不满意的。原先是因为她曾与叶行楚交往过,都是一家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得心里硌应得慌。后面则是因为一贯冷静稳重的儿子为她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不是被打就是受伤。
这一连串地下来,哪个当妈的心里会没想法?
可是能怎么办?儿子就栽在这个坑里死活不肯出来了,她也只能接受。毕竟那是陪他过下半辈子的人,要他喜欢才好。
陆夫人想横竖儿子都是要成家立业的,现在既然都结婚了,她也没必要去当这个坏人。
只是眼下小夫妻闹离婚,一个坚决要离一个死活不肯。或许这中间有不足外道的内情,原本自己是不便插手的。但是突然蹦出个孩子,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哪有怀孕还继续闹离婚的?
这种事撂哪家哪家都会炸窝。
陆夫人打听到小媳妇还把结婚的事瞒着家里,她不去猜小媳妇的心里在想什么,她直觉得这事必须让对方家长知道,或许这就是转机呢?
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愿意放低身段,亲自上门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机会。
果然,陆夫人的来访让苏俊文吃惊不小,可更让他震惊的是女儿居然瞒着他结婚了,而他差不多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孟勤华是多乖觉的一个人。一句话拆几句说,边说边看对方的反应,视情况调整后面的台词。
苏俊文本就不是个心眼儿多的人,虽然临退休前栽了个大跟头连带着胆子都摔得只剩一半,可事关爱女,他难免情绪激动,“这,这也太胡闹了。他,他们怎么能这样自作主张?也不和家里打个招呼,就这样结婚了?这太不像话了!”
陆夫人的态度十分诚恳,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是啊。我和老陆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会搞小动作。这样的人生大事,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办了。东跃比小苏年长,他应该要懂得分寸,可你看看他办的这事。他爸爸当时就把他教训了一顿,我也骂了他了。”见对方的脸色稍有些缓和,又说:“这事就该东跃负责任,和小苏没关系。”
这场面话漂亮得,苏俊文也不好揪着隐婚不报的事不放。毕竟女儿和陆东跃交往的事自己也知道,就是没料到他们会瞒着他去登记。
结婚登记是得你情我愿才能办成,孩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更何况现在人家家长上门说明情况,态度摆得很公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出于中国父母固有的客气习惯,苏俊文觉得这责任不能全砸在人家儿子头上,自己女儿多少也得揽一点。而且人家孩子已经坦白从宽了,自己女儿还憋着不给他知道呢。
苏俊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心里便浮起欢喜。原本他对陆东跃的印象就不错,只是碍着自己的污点所以心里疙疙瘩瘩地。现在对方家长上门,摆明了态度那他的后顾之忧就没有了。
陆夫人在他打完电话后才说:“小苏胆子小,你可别骂她。”顿了顿,又笑吟吟地扔出下半句:“她现在有了孩子,吓不得的。”
苏俊文没料到对方不经意间放出大招,直接就给拍晕了。他回过神,有些结巴地问道:“你是说,说……”
孟勤华点点头,“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小苏年纪小没经验,有反应还以为是生病了。”她正了正坐姿,双手叠搭在膝上郑重说道:“年轻人做事太草率了,我们这些大人就跟着后面收拾。说来说去还是东跃做事没计较,太欠考虑。虽然他们领了证,但是没办婚礼怎么也不说不过去。你也都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呐,想法很自由,标新立异。有的就说不办婚礼,或是旅行结婚什么的。可我是觉得婚礼是必须要的,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
陆夫人家中从商,打小就跟在父兄身边耳濡目染,处事圆滑自不必说。一句‘我们这些大人’就把彼此的立场统一了,这过渡得再顺畅自然不过。
苏俊文连连点头,“是的,”他对女儿的婚礼早有期盼,年纪越大这样的心情就越迫切。想想婚礼情景很快就要实现,他不免有些激动。不过他也不忘问道:“小陆呢?他怎么没来?”家长上门是表示重视与诚意,当事人更应该陪同才是。
陆夫人说:“发生了个小意外,他受了点伤。等他好一些的时候,我一定让他来负荆请罪。”
苏俊文这时已经认他是女婿了。这位老父亲和天下大多数丈母娘一样,觉得女婿好女儿才能过得好,这时不免关心多问了几句。
陆夫人没有将陆东跃受伤的前后因果说得清楚明白,只是含糊地说是小伤,没什么大碍。
诚然,把事情挑明了说肯定会得到决定性的认可和更大的同情分,但是陆夫人最后却是决定避而不谈。一方面是觉得这时候打悲情牌并不合适,另一方面也怕这件事给苏父带来心理负担。
苏若童在刚一进门见到陆夫人的时候就已经阵脚大乱。
倘若来的人是陆家姐弟或是陆东跃本人,那她还能勉强应付得来,可这次来的是陆东跃的母亲。
她不知道对方和父亲说了些什么,说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想起父亲在电话里的严厉口气,一时间忐忑不安。
苏俊文这时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想想陆夫人说的那些话,他摆摆手,“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该知道我都知道了。竟然瞒着我都领证了,你们这些孩子啊……”想着女儿一向乖巧听话,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自己,这次居然连结婚都不告诉他。真真是女生外向,不贴心了。不过,苏俊文虽然之前在陆夫人面前说女儿胡闹乱弹琴,但孩子在跟前时却舍不得多数落一句。
苏若童吃了哑巴亏,话还没说一句就都给堵了回来,心里郁闷得很。不过从苏父的反应看来,那些她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事,现在仍是秘密。
陆夫人笑吟吟地说道:“小苏,坐这里。”苏若童知道她十有*是为陆东跃来当说客,不知接下来她葫芦里还要卖什么药,可这时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挨着她坐下。
陆夫人拉着她的手合在掌心,却是对苏父说:“亲家,我是这么想的。这接下来的天气也暖了,再过一个月办婚礼正适合。”她停了停,看向身边的人,目光更柔和了些:“小苏,你有什么要求或是想法,都可以提。”
苏若童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就听父亲说:“这会不会太快了些。”
陆夫人笑道:“一个月时候足够准备了,酒店场地什么都是现成的,现在就可以开始通知亲友。我这可是头一遭当婆婆,接着又要当奶奶,心里急啊。”
陆夫人没娶过儿媳妇,但是她嫁过女儿。对于婚礼细节之类的自然比苏俊文熟稔,孟家是做实业起家的,也涉及酒店与餐饮经营,这些安排甚至不必她发话,自然有人操办好一切。
苏俊文这会儿脑筋也转过来了。想起女儿已经怀孕,再拖两个月显山露水了地办婚礼也不太好看,频频点头之余也不忘问女儿的意见。
苏若童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一旦被捅破,事情就再难转寰。这个时候她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都会招到双方家长的反扑,特别是父亲,他的目光那样殷切。要是知道她的想法,他一定会追根究底,届时她又要怎样自圆其说?
陆夫人见她不作声,料想得到对方心里斗争得厉害。有些事本就该是点到即止,见好就收的。于是,她适时结束话题,起身告辞。
苏若童送她下楼。
到了楼下,陆夫人说:“小苏,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埋怨我,觉得我不该插手干涉。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的态度和你父亲的态度。婚姻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们对家庭有责任,父母对你们也有责任。”
“这个婚姻完全是个闹剧,它本不该存在的。”
陆夫人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没有什么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如果这个婚姻是个闹剧,那孩子又算什么?你想拿它怎么办?”
苏若童想到了方薇,舌根都泛起了苦意。
“如果不愿意负责任,那就不应该开始。你认为婚姻是一场闹剧,想正本清源纠正自己的错误。可是无论是你也好东跃也好,你们都不是这个婚姻中最大的牺牲者。你肯定认为我自私,劝说你为了孩子将就忍耐。你其实可以更自由的生活,也能重新开始。但是,如果你有这样坚定的想法,刚才在上面的时候你就会反驳我。”
陆夫人看得出来,这个自幼失恃的女孩对家庭对亲人在精神上的渴望与依赖,这注定了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骨肉。
“你和东跃之间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东跃对你怎么样,我看得太清楚了。我这样说并不是强调他为你付出多少,你要珍惜。毕竟没有一条法律规定某人喜欢你,你就必须喜欢他。可是小苏,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被触动吗?”
苏若童迟疑着,对方说话这样的直接,每个问题的角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正中她的死穴。
陆夫人伸手替她理了理领口,就像是一个母亲的姿态,“东跃不知道我这来这里。他没求过我。可我是他妈妈,我看不下去。他挨的那刀就和扎我身上一样,疼得不行。以后你当了妈妈,也一定能体会得到。”她叹了口气,“他是怎么受伤的,我没和你爸爸说。这又不是苦肉计,而是他自愿为你挨的,我不能拿这事来拿捏你。他也不会。”
很突兀地,苏若童记起陆东跃坐在床上,仰起头看着自己的样子。他说:我不想离婚。她握了握拳,发现掌心满是汗水。
陆夫人说:“他能为你做到这份上。你要是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又怎么会让你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大陆,是陆家妈妈。
大陆要去苏家的话,现在只能是爬着过去。一路爬,一边流血,等爬到了,血也流干了。只能BE……
周末和小MO去玩啦,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