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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众人,大哥的妻子温柔的拉起景母去了厨房,景父和儿子滑稽的围上了五颜六色的围裙,忙着在客厅餐桌上摆弄碗筷,明绮可爱肉嘟的小侄子,一会跑进厨房大声唱着儿歌,一会又跑出来跟爷爷说今儿又学了好几个字,忙的不亦乐乎……
窗外的夜色深沉,静谧无声,偶尔婆娑的树影歪歪斜斜的交错着横在地上,景府偏北边的小院子里,主屋内微弱的亮着一抹烛光。花褶百团簇新床帏的掩映下,躺在那儿的人儿双眸紧闭,呼吸轻缓,额头上一长抹白色纱布来回裹了几圈,依稀还能看出外渗的血丝。
墨茶原本坚持着要自个单独值夜,不放心底下的小丫头们照顾小姐,但拗不过翠花硬是要留在明绮的屋子里看顾着,便也与她一道留了下来。
此时早已过了子时,估摸着都快丑时了,墨茶白日里守了一整天,现下终是累的有点支撑不住,便坐在床尾处的小几子上,歪着身子斜靠着木制雕纹的床柱,眯了过去。翠花一向精神头十足,此刻小姐昏迷不醒,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便自顾自的捡起了多少日子没碰过的香囊,横直竖平,一板一眼的绣了起来,虽然颇显的有点吃力。
屋子里静悄悄的,床前一盏烛台上,蜡烛芯子燃到底部时,轻微的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偶尔也竟能隐约听到浅缓的呼吸之声。
躺在床上的人儿,原本平静的面色,突然在眉心处,浅浅的皱了起来,放置在身侧的双手,手指尖毫无规律的微微晃动。昏迷中的明绮,原本正站在自家的客厅里,虽然家人看不见她出现在屋子里,但她却满是激动地跟在父母兄嫂身后,在家中来回晃荡,不时的虚抱起可爱的小侄子。哪料忽然一阵撕扯之力,将她犹如吸进瓶子里一般,虚无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客厅里,经历几个起落来回,突然往下一坠,四周仿佛哄的一声,重物落地。
身体上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反而觉得一阵阵的酥麻。明绮困难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昏暗让她有一阵不适,停顿片刻,复而才看清床尾处斜靠着睡过去的墨茶。
“小姐,你,醒了?!”翠花最先听到声响,连忙回头,一眼看见明绮正准备从被褥里半坐起来,又使不出力,连忙三步并两步的小跑到床前,扶着明绮。翠花的声音不小,本就是迷迷糊糊睡着的墨茶也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家小姐终于转醒,高兴万分,差点就喜极而泣。
“我这,不是伤了脑袋吗,怎么身子也酥麻的没有一点力气,哪儿哪儿都轻飘飘的?”明绮犹记得她昏迷前一刻,被突然发狂的韵绮一个茶盅直接沿着脑门敲了过去,怎么身上也不舒服?
翠花墨茶二人对望一眼,神色间也有疑惑,“小姐,大夫给您看过了,伤口也仔细包扎了一番,身子轻飘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大夫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您这几天的膳食要以补血养气为主。”墨茶刚说完,一旁的翠花立刻犹如炸开了的锅,扯着嗓子回道,“那是什么庸医,说小姐没大碍,结果小姐又昏迷不醒,说来说去都说不出病症,只单单让人白着急。”
明绮自是知道,灵魂这种事,古时候的大夫哪能看的出来,她梦境之间的所见所闻,不知为何,明绮总觉得,这次昏迷之后,她恐怕是彻底回不去了,不过也好,能确定父母大哥他们一切都安好,也不枉自己挨了这一下子,不过,额头处的伤口确实疼的厉害,似乎稍微晃晃脑袋,就能感觉到一股刺心的痛意。
“小姐,您肚子饿了吧,我这就下去帮您弄点吃食过来,几天没吃喝了,我先那些稀粥过来。”墨茶说着便退了出去,转角走向府里几个小姐共用的小厨房,准备帮着明绮弄些简单好克化的食物。
明绮点点头,不说还不觉着,一提起来,也觉着肚子里空荡荡的,嘴唇有些干渴,忙接过翠花端来的一杯温水,咕噜噜两三口便喝了下去,随即又要了一杯。这杯刚喝到一半,明绮突然问向翠花,“翠花,我这昏迷,几天了?”想起刚才墨茶出去之前的话语,明绮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这一睡,居然睡了几天?她怎么觉得在韵绮屋子里的事,还是今日下午刚发生的一般……
翠花忙点点头,应道,“小姐您已经昏迷两天了,这两天就靠着我和墨茶每日喂您些汤药水撑着,若您再不醒,我和墨茶可真就要急死了,偏那个庸医还说没大碍,是什么失血过多暂时昏迷。”说着说着,翠花也红了眼眶,明绮瞧着也感动,自小这两人便陪在她身边,一心一意待她不说,这些年为了她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受了好些委屈。说是主仆,但其实更多的是姐妹之情。
翠花抬起衣袖,顺手抹了抹泪花,继续说道,“小姐,都怨我,若是前儿去韵绮小姐院子的时候,我陪着您一道进去就好了,您也不至于受伤。当时我听到声响不对劲,闯进去的时候,您脸上头上都是血,兹兹的往外直冒,我止都止不住,可把我吓坏了。”
明绮看着翠花哽咽的样子,好笑的说道,“便是你想进去,我也不让的,有些话旁人在,韵绮也不会说。经此一事,我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明绮说着说着便轻轻叹了一声。这些年揣度景家的人已经成了习惯,有时候,她了解他们比了解自己还多。以景狄的性子和景老夫人的能耐,当然,还有安平侯府如今对声势名誉的重视,韵绮这门婚事必是能成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总想着好歹姐妹一场,日后虽不说相互帮村,但见面好得也是要寒暄两句的,如世仇一般不理不睬也是不可能的,便去了韵绮的院子,希望她能往后收些小心思,在安平侯府这样的高门,景家作为娘家人,出了任何事,是一点力都使不上。哪成想,这么不禁逼,一个狠了倒让自己痛挨了一下。不过,事情已过去两日,那韵绮的婚事?明绮想着,便问向翠花,“那这两日,府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