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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姚正还是刘兴祚历史上都接受过海北军的番号并接受过海北军的军饷补给,因此平山峰的这声怒吼获得全场的一片赞声。
在场这些兖州府的头面人物连声赞道:“说得太好了,忘恩负义就是说这些贼子!”
“不铲平徐州府,难消我恨!”
“嗯,虽然徐州城已经被水淹过了一回,但是我觉得得把姚正与刘兴祚这两个贼子剁碎了给狗吃才能让徐州人记住一辈子!”
在场的这些大人物个个都是怒气冲天,而且他们的愤怒并不是凭白无故,而是有着真正的切肤之痛。
且不说别人,就拿平同峰来说,因为姚正发起的这次叛乱他已经损失了好几千两银子,而且这些还是直接经济损失,间接损失还不算在其中,如果计算起间接损失至少有几万两银子。现在一翻帐本平同峰就痛心无比,他得考虑到漕船上的货物已经无影无踪,即使海北军获胜他也不可能把这些货物找回来,而且现在漕运断绝,他与江南之间的生意只能告一段落,每天都有至少数十成百
两的银子在偷偷流走。一想到这些事情,现在平同峰就觉得姚正与刘兴祚这两个贼子不但当诛,而且杀上一百次一千次都难消心头之恨,更不要说平同峰能有今日完全是靠着丁宫的关系才发迹,而现在姚正可是把予头对准了丁
宫。
因此他大声叫道:“我有个建议,大家要有钱出钱,有粮出钱,如果组织起人马上阵那就是最好不好,海北军打到哪里,咱们的支援就送到哪里。”
平同峰这狂热无比的号召立即获得了全面的赞扬与掌声,那下面的刘掌柜已经说道:“对,海北军打到哪里,我们的支援就送到哪里去,最好能打到淮安府去!”
他们这些兖州商人一想到自己清江浦遭受的种种磨难,就立即很多人响应到:“不,打下徐州城没有什么,关键是要清江浦与淮安府打下来,只要把清江浦拿下来,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
“咱们的队伍只要控制住清江浦,那以后生意就好做了!现在咱们在清江浦做生意,比朝鲜与蒙古那边还要困难一些!”
“朝鲜、蒙古的生意比清江浦要好做多了,人家说话算数而且从来不肯为难咱们,现在清江浦这些贪官污吏一看到咱们兖州的船就要扣下来捞上一大笔!”
说起清江浦那是无限恨事,只是那边平同峰已经说道:“打到清江浦就足够了,问题的根子可不在淮安府啊!”
淮安府驻有南河总督,可以说是南直与山东运河段的最高长官,但是大家都明白兖州商人清江浦遇到这多么多麻烦,实质不在淮安府与清江浦。
因此立即有人响应道:“对,得想办法让咱们的海北军拿下扬州,扬州拿下了,我看这些贪官污吏以后还敢不敢为难咱们兖州府商人!”
“扬州府拿下了又能怎么样,得把江宁府拿下才行!”
“江宁府?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南京啊!”
“南京又怎么样,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现在天下间有什么地方比咱们海北镇还要兵强马壮吗?”
“对,一定要把江宁府拿下来,这江南的市场我已经眼馋得很久了!”
一众工商业巨子现在情绪变得极其狂热,至于原因自然是他们对于江南的市场渴求已久。
一个最重要的就是虽然朝鲜与蒙古的新市场蒸蒸日上,但是伴随着更多的商行进入朝鲜与蒙古市场,竞争已经突然加剧,甚至有很多商行开始降低利润想把一些不知趣的小商行挤出去。
竞争越激烈利润率自然就越低,而且想要扩大甚至是维持现在的市场也越来越难,这些兖州的工商业巨子在发现生意难做之后,立即把注意力转向了他们眼馋了许多年的江南市场。他们眼馋江南市场已经不上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过去他们手上没有有竞争力的商业只能靠转卖南货为生,但是海北镇崛起的同时“登州货”、“龙口货”也在江南市场风行开来,已经有着很强的竞争
力。
但是这显然触及一些江南大士绅与豪强阶层的利益,“登州货”在江南遇到形形色色的困难,有些时候江南官府甚至出台了一些专门针对“登州货”与海北镇的条款来把登州货挤出去。但是“登州货”却是越战越勇,过去以精美著称的南货在很多领域溃不成军,被迫展开血腥的价格战以击退这些所谓“登州货”杀入江南,但是很多南货行业即使降价也拼不过“登州货”,只能处于破产的边缘
。
特别是今年反射炉正式运转之后,海北镇在工业品的全面优势更是显露无遗。
虽然反射炉只是生产出高质量的铸铁与低碳钢而已,但是海量低价高质钢铁产品等于是重建了海北镇的整个工业体系,以至于很多南货产业即使把价格降到与登州货一样的价格仍然是溃不成军。
铸铁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用反射炉生产出来的铸铁制作出来的铁锅可以又轻又薄,不但炒菜受热快少用柴而且受热均匀,而且就耐用程度与美观程度也是近于无敌的存在。
为了买这么一口“登州锅”,蒙古草原上的牧民都愿意多出一倍的价钱,何况两者几乎是同价而已,有些时候“登州锅”甚至比“江南锅”还要便宜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这次江南的很多产业遭受到沉重打击,而在这些产业上获利与吸血的很多大人物为了维持超额的利益,一定要给海北镇一个严重打击,自然也成了这次江南之战的幕后黑手。
甚至可以说这次徐州之战是江南部分落后产业的一次全面反击,而现在兖州府这些工商业巨子同样是看到这次徐州之战背后站着的江南豪绅,因此他们立即这是自己手上生意生死存亡的时候。
虽然都说“登州货”,但是很多登州货并不是在登州与龙口进行生产,兖州作为煤铁和其它矿产储量极其惊人的地区,加上丁宫这些年的用心经营更是已经成为海北镇的重要经济基地。
很多销向江南的“登州货”就是从兖州就地生产组装出来然后倾销到江南去,一旦徐州义军成事,这些兖州府的工商业巨子将受到致命的打击,他们的产业即使能保存下来也会遭受严重的损失正是因为这一点,现在可以说是群情愤激,这些人大声谈着“打到南京去”、“松江府也不能放过”、“松常两浙,这是咱们兖州商人吃饭的地方”,一点也没有他们是谈杀头造反的事情,仿佛就是吃家常饭一
般。
他们越谈越兴奋,越谈越激动,毕竟在他们的眼前是利润率百分之几千的大生意,柳鹏柳督抚从来不会亏待在关键时刻支持自己的兄弟。
而对于黄大海来说,这就是他无法理解的情况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些兖州府的头面人物吃了什么豹子胆,居然敢在这样的公众场面谈论着攻占淮扬南京、常州松江甚至是杭州府的事情,这么刻骨地支持海北军。
这明明是满门抄宰甚至诛连数族的问题,可是在他们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甚至比吃饭睡觉还要习以为常,这世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黄大海并不是真正的兖州人,事实上他是前任兖东道副使黄体仁的族人,只是在兖州府定居已经二十多年,现在在外面已经是一口熟悉无比的山东话,吃穿用度也是跟兖州本地人保持着同步,所以兖州府
的这些头面人物也把他视为自己人,甚至允许他来参加这么一次重要的会议。
但是黄大海还是始终没法明白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干!他们不怕祸害家人吗?
虽然他也知道海北镇的成败关系着这些兖州头面人物的生意盈亏,但不至于他们把全部身家押在海北镇的身上,毕竟这一仗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只是黄大海很快就摇了摇头,他已经明白过来,这一仗的胜利除了海北镇与柳鹏之外,没有任何可能!
现在姚正与刘兴祚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些兖州人以及他们背后的海北镇,如果说柳鹏与海北镇最大的隐患就是大明开国近三百年恩德,思恋故国者绝对不在少数。柳鹏在辽东与建奴厮杀,自然是能团结海北镇千万生民,但是他一旦起事南征,海北镇千万生民会不会继续跟着柳鹏走,这就是一个未知之数,而现在黄大海已经得到了明确答案,那就是海北镇千万生民
一定会跟着柳鹏一起走。其中即使有少数杂音也不成气候,而海北镇把千万生民的力量都动员起来将是泰山压顶般的力量,黄大海觉得海北镇未必能打得下南京,更不要说攻下苏州府、常州府与松江府,可是他只要使足力量,淮
扬必然是他们碗里的肥肉。
这件事得尽快通知本家才行!虽然他在兖州府落户已经二十多年,现在一口熟练无比的山东话,但是他内心深处仍然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纯正的松江人,他仍然是松江黄氏的一个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