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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怎么…….!?”
看着那自门外步进的阎罗王‘包’,钟馗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还有脸问本王什么?”
阎罗王在扫了钟馗一眼后,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
“本王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然而到最后,你竟然还知法犯法,你真是气煞本王了。”
“大人。”
钟馗在脸色数变后,忽然一把跪了下来:
“大人,下官自知罪孽深重,逃不过阴曹刑罚,但望大人可怜可怜本官,只求能多给一点点的时间,让舍妹举行完婚礼仪式,届时要剁要剐,释随尊便。”
“闭嘴!”
阎罗王闻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钟馗喝道:
“阴曹法律,哪容得你讨价还价的?你这罪官,还不马上束手就擒,更待何时?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王马上绑了他?”
“谁要是不怕死的话,即管上来,本官一一奉陪!”
钟馗狠狠瞪了四周的阴兵阴将一眼,那凌厉的眼光,吓得那些人连连退步,斩妖判官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
“怎么?你还反了不成?”
阎罗王满脸怒容地瞪着钟馗,连这么一个手下都不能收服,他哪还有脸面在其他阎罗殿王面前抬头?
崔判官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向钟馗传音:
“钟判官,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暂时服软吧。令妹的事情,他日再想办法不迟,不然这般下去,连你也自身难保。”
“崔判官,换作你是我,你会收手吗?本官是知道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错过这一回,就再没有机会了。我会设法把他们引到外面拖延时间,舍妹的婚礼就由你来继续进行,没问题吧?”
钟馗微微皱了皱眉头,向着崔判官传音道。
“你真确定这么做吗?这样的后果,可不仅仅是违抗命令乱用生死册这么简单,恐怕会被革去官职,落到十八层地狱受罚的。”
崔判官脸色微变,没想到钟馗会做到这种程度。
“不要紧,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舍妹与杜平延续了三世情缘,欠他的交情,也算是还清了。”
钟馗传出这么一番视死如归的话语,让得听着的崔判官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便在此刻,一直冷眼旁观的三眼男人忽然轻笑了起来: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斩妖判官钟馗,以及判人罪名的阎罗王,会像小孩子般的争吵,真是实在不象话,就是我也有些看不过去。啊啊,真是无聊。”
阎罗王闻听,眉头一挑地看了过去,有阴兵顿时呵斥说:
“大胆,何方无礼之徒,竟敢对阎罗王大人出言不逊?实在该死!”
三眼男人仅是一抬手,也没见他移动半分,那说话的阴兵便忽然跌坐在地上,一边脸竟是肿了起来!
“呸,就会装腔作势的狗腿子,我正在与你们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没本王的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
说着这话,阎罗王不禁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三眼男人,对对方身上散发的尸气,实在好奇。
“你是什么人?”
“我吗?阎罗王大人以为会是哪个‘良民’把钟馗犯法的事情,告知于你?”
“这么说来,匿名投递那份文书的人,便是你。你是通过什么途径进到地府的?”
“自然是有途径,不过啊,机会难得,本想与阎罗王大人多说一阵子话的,看来是不行了。”
“不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时间已到。”
三眼男人嘿笑一声,也没管阎罗王听不听得明白,右手忽然一抬!
就听得府邸四周突然传来阵阵的鬼啸之声,然后伴随着声音,竟自大厅门外涌进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尸变死尸!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之极,而造成这局面的三眼男人向着一旁的苏娘打了个眼色。
“师妹,事不宜迟,动手!”
“妾身知道。”
苏娘轻说了一句,玉手翻出一个卷轴,边往着空中抛去,边自口中念诵了什么咒语。
就听得‘呼哧’一声,卷轴瞬间膨胀数倍有余,并缓缓翻开,让得其内的山水图画犹如真实般显现而出,然后其上流淌的河流,瞬间化为滚滚的硫酸液体,往着下方一行人扑来!
“快退!”
阎罗王见多识广,忙向着四周的阴兵阴将大喊了一声,然而离得近的,还是没有来得及躲避,瞬间被液体掩盖,直打得魂飞魄散!
其他人见罢,在脸色微变的情况下,纷纷往着后方退去。
便在此刻,钟馗的怒斥声响起:
“妖孽何敢?”
原来苏娘两人在使出如此手段后,飞快接近钟藜,其目的竟是声东击西!
“不要让钟馗逃了,快拦住他。”
见得钟馗要追着苏娘两人出大厅,阎罗王忙呵斥了一声。
阴兵阴将虽自知不是钟馗的对手,但阎罗王的命令可不是他们能够违抗的,只得硬着头皮,把钟馗拦了下来,加之四面不时扑来的死尸,钟馗本事再大,一时间竟突围不出!
三眼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钟馗,若想救回令妹,到‘太一教’来,我们会在那里恭候你的大驾!嘛,前提是你能逃得过地府的审判,哈哈,你就好好努力吧。”
“可恶,你们快让开。”
见得苏娘两人越来越远,钟馗急得满脸大汗,奈何他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的本事,被阴兵阴将与死尸的人海战术铺卷,一时间倒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钟馗,到此刻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阎罗王的声音传来,他浑身阴光弥漫,挥袖之间,便有一只只的死尸化为灰烬!
“大人不必多说了,下官自知罪孽深重,虽说这样很不合适,但请大人原谅我拒捕之罪,若是救回舍妹,让舍妹完成婚礼的话,下官一定会负荆请罪的。”
钟馗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手段更见凌厉,竟隐有突围而出的征兆!
“的确不必多说。”
阎罗王脸色数变后,暗叹了一口气,忽然向着大厅外喊道:
“将军麻烦你了。”
他的声音刚落罢,大厅外忽然响起犹如打雷的声音,然后可以看到一只巨大的光形手掌往着钟馗的方向抓去。
钟馗脸色微变,想要反抗,却发现相对于手掌的力量,自己的实力竟变得犹如蚂蚁般,不堪一击!
远处正边保护着大儒王阳父子,边与死尸恶斗的张落叶,在感受到手掌的气息后,一张脸同样变得难看起来。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正确说来,他曾在这气息的手掌下逃得过一命。
东方鬼帝‘蔡郁垒’旗下,第一鬼将‘神荼’!也只有他,才能有如此骇人的实力。
看着钟馗犹如被抓小鸡般,被神茶施展的光手制服,阎罗王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老实说,若不是这个局面,他还真不想让神茶帮忙,一来有失十殿阎罗的威名,二来神茶实力滔天,被他制服的钟馗绝不可能完好无事。
钟馗啊,钟馗,就为了区区的情谊,你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
押解着脸如死灰的钟馗,一行阴神转眼便消失不见,一时间,诺大的大厅,只剩下张落叶、大儒王阳以及王行明三人。
若不是大厅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真让人疑似梦境。
张落叶走至一旁,抬手挥出一个个的火球,把残留一地的死尸们尽数烧毁,而这期间,王阳父子仅是看着,谁也没有作声。
终于还是王阳打破沉默:
“我早说过,那丫头的生辰八字与你相克,你与她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你看,这不灵验了?普普通通的拜堂成亲给弄得就像往阴曹地府走了一趟,可怜我这岁数,居然亲眼看到了阎罗王,唉……,只怕接下来的日子,想忘也忘不了。”
王行明却咬牙说:
“父亲,这与生辰八字无关,只不过是因为钟姑娘身份特殊,才会有如此的波折,但我相信,我与钟姑娘的爱,能冲破这等万障。”
“你这畜生。”
王阳气不过,一把刮了王行明一掌,意识过来,不禁看着手掌略一发愣,其后故作狠心说:
“孔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你是读圣贤之书长大的,这当中的道理不用我说明吧?孔圣人尚且如此,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身为男人,就该对国家,对人民有所负责,这般固执于男女私情,成何体统?我可不记得把你养成这般的窝囊废,你这般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吗?”
“父亲,请受孩子一拜。”
王行明闻听,脸色数变后,忽然对着王阳一把跪了下来:
“是,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是个不负责任的不孝儿。但常言道‘人各有责’,不是那块材料,即便在努力也成为不了那块材料的道理一样。这世间读圣贤之书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作为,即便是被世人看不起的商人级别,他们当中也有读圣贤书的。孔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并不是他多有学问,而是他教会了我们做人的道理,以及做事的方式,但也仅是为我们提供大概的方向,并没有固定我们于某个方向。”
“做官的人也知道,法律虽然严明,但也只能供给审案时的借鉴罢了。我不知道孔圣人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但孩儿深以为,若是连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实在枉为男儿。孩儿与钟姑娘是真心相爱的,不论是这份情意是横穿漫长的三世时代传来,还是来自于刻骨铭心的心意,但孩儿就是爱她爱到不能自拔啊!每天不见她,便觉得好像心窝少了什么一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然后见了她,便生出更加强烈想要再见到她的思绪!”
“这份难以言明的鼓动,这份难以磨灭的刻思,父亲你根本就不明白,若是你能明白的话,你就不会千方百计妨碍孩儿,不是吗?求求你啊,父亲,你就放过孩儿吧,孩儿真的很痛苦啊,孩儿真的不能没有钟姑娘,求求父亲你成全我们吧。”
“你这畜生,你还说?”
王阳脸色数变后,闪过一丝固执的阴狠,他目光往着四周扫了扫,然后把一根木棍捞到了手中,其后指着王行明说:
“与其让你活着败坏王家的声誉以及辱没儒学之道,今日我便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把你打死。”
“父亲,你打死我吧,这样痛苦活着,我也累极了。你打死我后,我也好在阴曹地府与钟姑娘相聚。”
王行明不为所动,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
“好,我就成全你。”
王阳一咬牙,手中木棒一抖下,竟真的往着王行明的方向砸落!
便在此刻,一条瘦弱的手臂伸来,轻易把王阳手中的木棒拦了下来。
张落叶微叹说:
“住手吧,王阳先生,你明明知道,即便这样做,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砸下去,的确能捍卫王家的声誉,但你从此却少了个儿子,即便到死,也没人为你送终;然而不砸下去,虽说可能会很激心,但最起码,也有一个有情有义的儿子,不是吗?”
“退一步说,在下也是读圣贤之书长大,在下以为,令郎的那番话并没有说错。孔圣人的学问,只能作为我们探索人生的一盏照明灯罢了,并不是严厉的固定规条。这世间有孝顺父母,却唯利是图,残害人命的人;有大公无私,为民为公,但却罔顾妻女的人;更有簇拥天下,但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人。世事无绝对,谈何是对是错?”
王阳在沉吟再三后,终于在轻叹一口气的情况下,把手中的木棒放了下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这个道理,我从很早就已经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行明,你说我不懂爱,是吧?然而,你却误会我了。我也是个男人,也曾有刻骨铭心喜欢的人儿。她率真、开朗、天真,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无一不牵动着我的心,我们甚至还为对方许诺了山盟海誓。”
“然而最后,却被我背叛了。那是我被世人尊为‘大儒’的时候,所谓的大儒,是指修习儒家之道享誉姓名之人的恭称,实际却犹如贞节牌坊一样的东西,因为它,我的所有行动都被限制了,我成为所有人目中的榜样,我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儒家的声誉,连带着我的婚姻也受到了管控。我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反抗的话,不但我,我的家人都会因为所谓的辱没儒家之罪而被处死。”
“我只能背叛她,舍弃人性,背叛与她的山盟海誓,背叛我的信义,背叛我的尊严,苟且残存着,犹如没有方向的野狗般。说到底,我之所以妨碍你与钟丫头的婚姻,实际不过是我妒忌你罢了,什么维护王家声誉,什么捍卫儒家之道,真是的,由我这个罪人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讽刺啊。行明啊,你走吧,去追逐你的幸福,从今往后,不要再回来。”
说着这话的王阳,就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他双鬓发白,佝偻的身子仿佛弱不禁风,让得看着的王行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父亲,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一直背负着这样的痛苦,是孩儿的错,是孩儿太过自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孩儿不走了,孩儿这一辈子要侍候在你身旁。”
“痴儿,你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吗?这样,你可就要放弃与钟丫头的爱情,你真能做到吗?”
王阳轻叹一口气,伸手抚摸着王行明的发丝。
“孩儿,孩儿………”
王行明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着,他咬牙说:
“孩儿并没有放弃与钟姑娘的爱情,但倘若这是天意的话,孩儿也只能认了。”
“王兄此言差矣。”
一旁的张落叶在扰了扰头发后,忽然插口说:
“我说啊,能别动不动就天意不天意什么的好吗?世人都知道上天是公平的,然而却只有少数人知道,上天也是操.蛋的,像这等鸟事,坦白说,它才懒得管。我以为事情不到最后,决不放弃,你以为‘人定胜天’这话是空穴来风的吗?”
王行明不禁一愣,下意识问道:
“张兄,你的意思是……….!?”
张落叶不禁再次扰了扰头发,用一副随意的口气说道:
“其实我们可以这么想,我等做了这么多事,唯一的目的便是让王兄你与钟藜完成成亲仪式,延续三世情缘。虽说其结果一塌糊涂,但换句话说,从一开始我们应该注目的只有你们两人,不论是钟判官,还是在下,都无关紧要,只要让你两人完成仪式,就结果而言,我等还是成功的。钟姑娘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会在她还阳最后时间之前,把她带回。王阳先生,这没问题吧?”
王阳略一沉吟,口中说:
“是可以,可是张子侄,你有必要为我们父子做到这种程度吗?”
“有必要。”
张落叶满脸谨慎地点了点头,其后有些苦笑地说:
“该怎么说呢?我自小仅由爷爷一个人养大,对于父母很是渴望,然后某天看到父亲留给我的信,信中他表示知道我身体异常的情况,但要告诉我的话,必须让我服从他准备的游戏,集合十八块地图碎片,方可找到他。然后这一路过来,也遇到过不少持有地图碎片的人,他们性格各不相同,也有些像你们一样被困境所扰,然后我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可取得他们持有的地图碎片。”
“虽说曾有过放弃的念头,但与他们的接触,渐渐让我明白到一个道理,父亲他通过让我收集地图碎片,不仅仅是为了增强我的实力,最重要的,是让我与这些人的接触,渐渐领会人生的道理。我是这么想的,父亲既然把地图碎片交到王阳先生你的手,说明他把你视为挚友,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对你们的困境视而不见。”
“是吗?”
王阳想了想,忽然目光闪烁地问道:
“张子侄,你恨你的父亲吗?对他自小把你抛弃,你恨吗?你找到他的第一件事,想要做什么?”
“说是不恨那是假话,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不恨抛弃他们的父母的。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毕竟我也不是以前那不懂事的孩子。”
张落叶顿了顿,话音一转地说:
“我不管什么儒家礼仪或者大逆不道,找到父亲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揍他一顿,那个混帐父亲,把我抛弃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害羞地弄出什么游戏不游戏的,我要狠狠揍他,把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张兄,你………”
王行明动了动嘴皮子,下面的话却是说不下去,反而目光往着一旁的王阳看了一眼。
不曾想,王阳在闻听张落叶的话语后,忽然大笑了起来,脑中更是想起当年与张天德的一番话语:
“怎么了?张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事,只是看到令郎,不禁想起家中的那个小鬼罢了。”
“哦,原来张兄也有子女啊。”
“我说你小子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有子女。可惜的是,在他出生那一天,我连抱他一下都来不及,就已经离开了他,每每想起,都感到很遗憾。”
“这是为何?”
“当中缘由不便跟你说明,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长大以后,一定会来找我的。”
“你还真肯定,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
“呵呵,错了,那是因为我留给了他一封书信,信中说了一些事,为了得到答案,他定会找我的。”
“…………..”
“看你一副无语的表情,想要说什么?”
“咳咳,我看啊,你这自满也太早了,恐怕令郎找到你,第一件事就是臭骂你吧,毕竟这么小,你就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要真是那样,我可不期待他找来。既然是我儿子,自然要做出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吧?”
张兄啊,张兄,你们父子还真是心灵相通啊,令郎找到你的第一件事却是揍你一顿,想必出乎你意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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