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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可把握的世界(第1页)

第一节

跟着亲,我走到了油地中学的大门下。

他看了一眼门里一条铺着煤渣的杨夹道,将我的子扳动了一下,以使我的后背对着他。在我感觉到本来抓在他手里的铺盖卷已转移到我的背上时,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自己走进去吧。”

那条道很宽,很长,两行杨拔地而起,青森森地直指天空,让人觉得有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要通向另一个陌生而不可把握的世界。

我木着不动。

“王儒安倒是个不错的人,可是人家现在已经不是校长了。

现在的校长是人家汪奇涵…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亲是个小学教员。

我开始朝大门里挪动。额上已经有了虚汗。

“你一定要改掉害臊的病。不要把你读小学时的诨名再带到这里来。”

我明,亲是指小学校的老师与生学们给我起的外号“公丫头”

他不将我一直送进去,还提这个诨名,这使我很恼羞,便放快了步子往前走。

然而走了一大段路,终于还是觉得胆怯,连忙回头去寻亲,却早已不见他的踪影了。我站在大路上一阵彷惶,见实在我不着依靠,才只好独自往前走。

我家离学校十五里地,路远,必须在学校住宿。

照年级一个生学的指引,报到之后,我背着铺盖卷,走过稻地间百十米长的一条窄窄的砖路,到了后面的宿舍。门都敞着,我朝其中一间探了探头,走了进去。屋里还未进人,我尽可以自由选择chuang铺。我牢记着亲的一句重复了若次的叮嘱――“莫睡在靠门口的地方,门口有夜风,能把嘴吹歪;也莫睡上铺,上铺太,摔下来能把脑浆子摔出来。”我选择了中间一个下铺。

当我把铺盖卷放到这张chuang上去之后不久,接二连三地又来了三个同学。我们互不认识,但未等各自把铺盖卷好好铺开,就已shu悉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马清、谢百三、刘汉林。最后我満脸通红地向他说了我的名字:林冰。

体壮实如牛,肤黑如乌鱼的谢百三,似乎很勤快,找来一把发霉的秃笤帚和一块破抹布,一会儿工夫,就把我们的宿舍收拾得清清慡慡。但他却得汗的,脖子上,就像积満尘埃的窗玻璃遭了一阵小雨,有一线一线的黑污垢条在往下淌(后来的子里,我几乎时刻都能看到他这副汗的如同在梅雨季节里走的形象)。

小屋子让人觉得很舒服。

马清腿双jiao叉着传在门口,从ku兜里掏出一枚小圆镜子,转动着脸照了照,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三人都赞成马清的提议一一我们都还未来得及好好观看学校。

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所设有中部的中学。它坐落在油地小镇后面的一片田野上。原先,这里是一片荒地。十多年前,就是亲提起过的那个王儒安,手空拳,一无所有,令人吃惊地创办起了这所中学。当初只有初中班。那年,盖了三幢红瓦房。六七年前,他跑上跑下,最后终于得到上头与地方府政的支持,办起了中班。于是,这片田野上又出现了三幢黑瓦房。红瓦房为初中部,黑瓦房为中部,这些年来一直如此。这地方上的人总是对还在茅屋里读小学的孩子说:“好好念书,先进红瓦房,再进黑瓦房。”在他们看来,进红瓦房是一个理想,进黑瓦房则仅一个更大的理想。红瓦房、黑瓦房是两个台阶一一人生的两个台阶,象征意味十。有许多小孩没有能够进红瓦房,也有许多小孩只在红瓦房待了三年,却未能进黑瓦房。当然,也有一些既进了红瓦房,又进了黑瓦房的。

这三种人,后来的前途确实有些不太一样。因此,这地方上的人,都用一种看殿堂庙宇的目光,站在大门外,远远地看红瓦房与黑瓦房。如果自己的孩子还尚未进红瓦房,此时,目光里便有着幻想与期望;如果自己的孩子已经进人了红瓦房,目光里便有了一种満与荣耀。

油地中学四周都是河,是个孤岛。

从宿舍到北面那大河,大约百十米,这之间是竹林与灌木丛。从宿舍向南到教室,又是百十米,这之间是荷塘、稻地和一条从西边大河引来的方便生学洗漱和洗服的小河。从教室向南,至校门,也是百十米,这之间是cao场和学校的菜地。出校门不远,又是―条河,河上有座大桥,桥那边就是油地。

我们在校园里随意地走,看了红瓦房,又看黑瓦房,然后跑到了cao场上,看中生打篮球。那时候的中生,岁数都不小,念到三,二十出头的,并不在少数。其实,刚考进来的初中生,就有一些显得很是成人样子了。造成这种状况,原因不一:或是大人手头不够宽裕,拿不出钱来供孩子读书,就―一地延宕着,看看孩子真是大了,才不得不勒紧ku带,挤出几个钱来叫孩子上学去;或是仅仅因为每年有一两头拴着,需要孩子打草,眼看孩子再不读书就太晚了,才打发孩子去上学;或是地广人稀,学校离家远,那孩子上学,三打鱼两晒网,课程―天一天地耽误了下来,总是留级,等念完小学,已是十六七岁了…

我记得很清楚,学后不久的一天,河东有个耕地的农民坐在河边菗烟,见我们班一个大个子同学,问:“你多大了?”

同学答道:“十七。”“知道想人了吧?”大个子同学低头不语。那农民说:“臊什么?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给我老婆出两个小人了。”到了初一下半年,我就能感受到,校园里总有一股不安和焦躁的气氛。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又都是三的生学,大大的,真是已经很成shu了。他们让人无缘故地想到了种牛场上那些莫名其妙地烦恼着的种牛。

林荫首上,三三两两地走着几个已很有几分样子的同学。

多不雨,cao场焦,打篮球的穿得很少,在尘埃中跑动,并嗷嗷luan叫。

我们在边上看,看的心头直打颤颤。

篮球滚到了我脚下,我一头扑过去,抱起就跑,然后将它扔给刘汉林。刘汉林又扔给了马清。人家追过来了,马清抱起球就跑。人家在后面叫:“小孩,把球扔过来!”马清却把球又扔给了我。中生们先是觉得我们几个好玩,看着我们乐,但见我们竟有不想将球扔回去的意思,便骂着“新来的小杂种!”

一起追将过来。我赶紧扔掉球,与马清、刘汉林、谢百三―起逃到了大路上。

我们去了小镇。

马清似乎很有钱,用得也很大方,见到烀藕的,就给我们每人买一大段藕,见到卖菱角的,又买了好几斤菱角。谢百三用一张大荷叶托着菱角,我们一边吃,一边逛,一边将菱角壳扔到油地小镇的街上。最后,马清竟然领我们进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一大盘头(我印象很深,堆得尖尖的),直吃得嘴油光光的。

出了小酒馆,我看看他们三人,觉得他们的的眼睛似乎也都浸了油,比先前亮了许多。

我们便成了好朋友。这之后的许多年里,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玩了很长时间,重新回到宿舍后,我发现我的铺盖卷从我的铺上被挪到上铺去了,下铺换了另一副铺盖卷。

从小河边走进来一个男孩(其实很难再称他为“男孩”他显得很老成,岁数要比我们中间任何―个人都大,似乎都有了淡淡的胡须了)。

马清问:“你叫什么名字?”

“乔桉。”

“这涨铺上您好,这张铺上的铺盖卷是你的吗?”马清问。

“是的。”乔桉回答,斜眼看了一眼马清。

马清一指我说:“那张铺已经是他的了。”

乔桉侧过脸来看看我。从此,那一双眼睛便永远长在了我的记忆里。那是―双又短又窄、眼角还微微下垂的眼睛,闪现在上散落下来的显得过长的头发里。

那目光里含着―种十分陌生的东西,在对你的面孔一照的一刹那间,使你觉得飘过两丝深秋的凉风来,心噤不住为之微微―颤。多少年以后,我才知道那道目光里的东西叫‘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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