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巡抚靳辅因有几个极的幕僚,办事向来迅速。奉了圣旨后,两个月间,便将手中积案清理了。又命两个师爷先至清江查看。淮。运三河jiao叉处,准备提奏将河督总署由济宁迁往清江。一切预备停当,便叫了他最得力的幕宾封志仁过来下棋。其实,他哪来的闲心,他正为自己即将上任治河总督发愁呢!
要说起来,靳辅自幼酷爱利。康熙十年他受任安徽巡抚,恰逢河改道,贯境而过。他初试治之道,居然颇见成效。但是如果接任治河总督,靳辅心里却很有点忐忑不安。河从三门峡向东,势平缓,到徽宁一带由于地形更加平坦,泥沙沉积,河chuang愈淤愈,远远望去,像一条天不管地不收的土龙,因而名叫“悬河”因为治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古代,科学不发达,想治好河谈何容易,所以历来地方员官谁都不愿当这个倒霉的治河总督。如今圣旨虽未下,明珠来信已透出了出任河督的信儿,这么一来,靳辅虽说由正二品晋升为从一品,官职升了,反倒显得有些神魂不定。
对面坐的封志仁见他走神儿,晓得他有心事,两手“咔咔”的敲着吃下的棋子儿不言语,翻着眼不时地看看靳辅。他知道靳辅脾xing,就是不问,这位东翁迟早也会自己说出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靳辅舒展了一下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的事还成个什么体统?这外官愈来愈难做啊——手长些要钱,老百姓骂你是民贼;不要钱,打发不了上司,朝里就有人诬告你是国贼…反正进退都是个贼名儿!唉…”
封志仁点了点头,走了一着“吊马”问道:“我的东翁,这次进京,带多少钱?”
靳辅没明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唔?”
“我是说,带少了不济于事的。”
“带了一万五。”靳辅微笑道:“这回我也要做贪官了。河工银子下来,这笔账要开销出去。河督不比巡抚,这个坑我填不起。”封志仁狡黠地眨了一下眼“一万五!”靳辅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怎么,不够用吗?”
封志仁cuocuo手,若无其事一笑,说道:“够使不够使,哪里说得清!中丞只要有人缘儿说说,一个子不用要。封疆大吏是什么行情,我真的不晓得。我的同乡刘瞎子捐了个同知,捐银子三万两,投的是明珠的门路,门包一千七。堂官五千,实到明相手里八千,才放了个实缺知府。江西刘汝本,用一千五百两金子打了个佛爷送索中堂做寿礼,票拟下来即授淮西盐道。还有我的一个表亲徐球壬,月头里进京求官,听说带了五万…这和做生意竟是一个理儿,买者情愿,卖者甘心,一分价钱一分货,言无二价,童叟无欺!”
封志仁口若悬河地说着,靳辅脸上已经变,子一仰,梗着脖子道:“要是这样儿,我一个子也没有!我做到这么大官,不能那么下作。这一万五也不过买个平安,要是还不行,只好随他便!”
正说到此,门上长随走进来禀道:“中丞,外头有个年轻妇,带着两个孩子,想求见中丞——说他们是李光地大人的家眷——”说罢,嘴chun2嚅动了一下,yu言又止。靳辅听了一愣:李光地和我平素只有见面情分儿,如今他是家国要臣,怎么会将qi2儿托付给自己,又怎么会连封信也没有,子三人就找上门来了呢?他一边寻思一边说:“你站着愣什么,快请进来!”长随躬答应一声:“是…不过他们三个人…奴才瞧着实在不像宮亲。那裳破得像叫花子似的,鞋子开了花儿了…”
“嗯?是吗?”靳辅有点不知所措地瞧瞧封志仁。封志仁看了长随一眼“你没有告诉她,说靳大人没带家眷,不便接待,而且即就要离任进京?”长随忙道:“回封爷话,奴才说了。她说正是听说中丞进京,请中丞念同朝为官情分,带她子同行,投奔李大人,她上是一文盘chan没有了…”靳辅略一踌躇,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请进来见见再说吧。”
功夫不大,长随带着一个饰褴褛的年轻妇走进来。靳辅把她打量了一番,她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细挑材,瓜子儿脸上细细两道八字眉,虽是脸惟悴,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显得很有神。她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不等靳辅说话,先蹲了两个万福,便跪了下去,轻声说道:“jian妾李秀芝叩见靳老爷…”
靳辅用手遥遥虚扶了一下,说道:“这断不敢当,尊夫人请起,看座,光地大人乃当今天子幸臣,靳辅倚重正多,这如何使得?”
李秀芝坐了,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红着脸说道:“回大人的话,这是礼所当然,jian妾不是光地的正配…”说着将茶递给左手的孩子,颤声说道:“兴邦,你喝点,再给弟弟…”那孩子端过茶只喝了小半口便递给右手的孩子,道:“兴国,你喝…”兴国大概渴极了,接过来便喝了个底朝天。
封志仁留心一看,这两兄弟一样的个头,一样的装束,一样的相貌,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看上去是一对孪生兄弟,便问道:“在下封志仁。恕无礼,不敢动问李太太何以沦落至此?”
秀芝眼圈一红,欠说道:“我们子三个变卖家产,从杭州到福建安溪,投亲不着,又千里跋涉到这里。听说靳大人就要进京,想请携带我们到京北见见光地…我倒还勉強能支撑得住,两个孩子实在是走不动了…”说着,泪早已籁籁落下。
“怎么,难道安溪李家没人?”靳辅感到十分诧异。
秀芝菗咽着,已是泪shi襟袖,只矜持着没有放声“有的…他们…他们不肯认亲…”
“什么?”靳辅和封志仁迅速jiao换了一下目光,李光地家乃福建名门望族,怎么会这样没道理?靳辅沉昑了一下,终于问道:“两位少公子今年几岁了,怎么会生在杭州?”
“大人,这话不问也罢。您如果疑我冒认官亲,就请治罪;如果信我就带我进京!如果不肯带,也就罢了。欠您这杯之情,来叫光地还你就是。”说着便要起。
这妇少柔声温言,淡淡几句话,倒把靳辅顶得一愣,赶紧解释:“不不不,请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疑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冒认官亲,怎敢和我同去见光地?”封志仁早叫过人来,吩咐收拾房屋,安排茶饭,又叫人上街给夫人购置裳。
“这又是一桩难为人的事。”待秀芝他们出去,靳辅长吁了一口气,对封志仁笑道:“福建李家既不认她,李光地认不认,还在两可之间。这里边怕有不便明说的事儿呢!”
封志仁用扇子敲着手背,沉昑道:“这件事在下早就若观火了。这位李秀芝既然不是李光地的原配夫人,一定是个青楼子。李光地在居丧丁忧期间,居然与她有私情,而且生下了儿子,这‘道学’先生的假面就不攻自破了。只可怜这位李夫人还要护着他不肯明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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